那被死死压制的卫姓修士闻言,气得浑身发抖,张口怒骂,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鼍战不耐烦地挥动巨爪,狠狠一拍!
轰——!
这一击势大力沉,结结实实地拍在卫姓修士的背上。
却见他周身灵光剧烈闪烁,一件贴身的内甲虚影浮现后瞬间黯淡破裂,他本人更是如遭重击,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气息瞬间萎靡下去,再也无力叫嚣。
“哼,不薄?”
断腿的碧儿见到卫师兄如此狼狈,心中积压多年的怨毒如同找到了宣泄口,她冷冷一笑,用尚存的左手猛地一指地上吐血不止的卫姓修士,声音因激动而尖利,
“一甲子前,我年方八岁,初入山门参与遴选!那外院长老见我出身寒微,灵根不算顶尖,便丝毫不讲情面,欲将我刷下!”
“我娘亲……我娘亲为了让我能踏入仙门,不惜……不惜出卖自身,自愿去试那凶险万分,九死一生的新药,这才换来了我进入解斛宗的名额!”
她的声音带着刻骨的恨意,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三十年前,我困于游脉巅峰,为了那一颗能助我筑基的筑基丹!我……我同样不得不委身于那掌管丹药发放的外院管事师兄,受尽屈辱!”
说到此处,她已是泪流满面,却倔强地不让自己哭出声。
“碧儿,别……别说了……” 身旁断臂的晴梦轻轻拉扯她的衣袖,声音哽咽,带着哀求。
“我偏要说!” 碧儿状若疯狂,用手重重地拍打着自已断腿的伤口,试图用肉体的剧痛来压制内心的崩溃,
“晴梦!这些年来,解斛宗害我们的还不够多吗?!你爹是怎么死的?不也是试新药时爆体而亡?!还有你弟你哥!你真以为他们当年外出采药,是意外被妖修吞了吗?!”
她猛地扭头,血红的眼睛死死盯住地上的卫师兄,声音如同厉鬼索命,“我告诉你!就是卫师兄杀的!他见你弟弟和哥哥侥幸采到了一株百年玉皇参,想要强夺,他们不肯,他便狠下杀手,将两人一并杀了,伪造成妖兽袭击!我怎么知道?我亲眼看见的!就是因为撞破了这件事,我才能从他那里换来一枚助我突破瓶颈的破境丹!哈哈哈……用我同门的命换来的破境丹!”
字字诛心,句句泣血。
那卫姓修士见碧儿竟将如此隐秘之事都和盘托出,心知今日绝无幸理,眼中闪过彻底的绝望与怨毒,恨恨地咒骂道,
“贱人……你们……你们本就是我卫家圈养的狗……没有我卫家赏你们一口饭吃,你们早不知死在哪个角落了……想要我的命?”
“下辈子吧!”
言罢,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竟奋力抬起尚能活动的右手,凝聚起最后一丝残存的灵力,狠狠朝着自已的天灵盖拍去,竟是想要自我了断,免受后续屈辱。
然而,许尘的速度比他更快!
嚓——!
两道凝练至极,迅如闪电的水刃凭空出现,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划过卫姓修士的手腕。
“啊——!”
凄厉的惨叫响起,卫姓修士高举的右手自手腕处齐根而断,断掌啪嗒一声掉落在地,凝聚的灵力瞬间溃散。
他捂着光秃秃,鲜血狂喷的手腕,发出痛苦的哀嚎,身子却依旧被鼍战死死压住,动弹不得。
“好好好!”
许尘冷冷一笑,鼓了鼓掌,仿佛在欣赏一出好戏,“我改主意了。碧儿晴儿,是吧?现在,我给你们一个机会。”
他的目光落在两名女修身上,带着一种掌控他人生死的漠然,
“只要你们二人,亲手了结了他。我就信你们与解斛宗决裂的诚意,放你们一条生路。”
碧儿闻言,眼中瞬间爆发出狠厉与求生的光芒,艰难地用单臂支撑起身体,拾起散落在身旁的那杆墨绿色毒幡,一瘸一拐地走向在地上哀嚎挣扎的卫师兄。
“晴梦,你也听到了。”
碧儿的声音冰冷而坚定,“他卫师兄亲口说的,我们就是他卫家圈养的狗。如今,我这做狗的,怎么就不能反咬主人一口,撕下他一块肉来?!”
“你这个贱人!毒妇!你们……你们不得好死!宗门绝不会放过你们的!” 卫姓修士看着步步逼近、眼中满是恨意与疯狂的碧儿,终于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色厉内荏地咒骂着。
“卫师兄,你可还记得……”
碧儿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轻轻摇曳着手中的毒幡,“这杆百毒幡,也是当年我陪你和你爹睡了三天三夜,才换来的?”
说完,她不再废话,眼中厉色一闪,猛地将那毒幡的幡柄,狠狠地,也一点点地,塞进了卫师兄因惨叫而张大的嘴里。
然后开始疯狂地搅动!
“你不是喜欢吃吗!吃啊?吃啊!我让你也尝尝这滋味!”
“呜……呃……咕……” 卫师兄的惨叫声变成了含混不清,令人毛骨悚然的呜咽,毒幡上的剧毒开始侵蚀他的口腔喉咙,乃至内脏......
不远处的晴梦,看着这血腥而疯狂的一幕,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但最终,对宗门的怨恨、对往事的悲痛、以及对活下去的渴望......压倒了一切。
“啊啊——!!爹!”
她发出一声不知是哭是吼的尖叫,猛地抓起地上的飞剑,单手持剑,也冲了上去,对着卫师兄的身体,一下一下,又一下地猛戳!鲜血飞溅,染红了她的衣衫和脸颊。
………
约莫半炷香后。
药园原地只剩下一滩难以辨认形状的烂肉,血肉模糊,骨碎筋折,早已看不出原本的人形,唯有那破碎的青色道袍碎片,证明着这曾是一位解斛宗的精英弟子。
“呼哧——呼哧——”
碧儿和晴梦瘫坐在血泊中,剧烈地喘息着,脸上身上沾满了卫师兄的鲜血,眼神空洞,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片刻后,两人挣扎着爬起,朝着许尘和鼍战的方向,重重地磕下头去,声音嘶哑,
“奴婢碧罗,谢过恩人不杀之恩!”
“奴婢晴梦,谢过恩人!”
“好。”
许尘淡漠地点了点头,不再看她们,而是将目光投向身旁一直如同看戏般的鼍战:
“鼍老哥,你觉得这般处置如何?可还算解气?”
鼍战皱了皱巨大的眉头,随即咧开大嘴,露出一口森白利齿,冷冷一笑:“可以!够劲儿!死在自己人手里,还是这般窝囊死法,这姓卫的杂碎,活他妈该!”
“哼哼,鼍老哥,这还没完。”
许尘眼中寒光闪烁,“既然这解斛宗内部早已腐朽不堪,上下并非一心,我看……不如我们便就此下手,找个机会,彻底灭了这所谓的名门正派!”
作为过来人,许尘深知,帝国的瓦解,每每是从内部开始的。
“好!老子早就看这些人族伪君子不顺眼了!”
鼍战闻言,眼中凶光大盛,兴奋地低吼,“一切听你安排!不过,到时候动手,必须喊上我!老子要亲手拆了他们的山门!”
“那是自然,”
许尘颔首,随即他像是才想起什么,缓缓将目光转向场中唯一还活着,却始终面如死灰,未曾开口求饶也未曾反抗的钱姓修士。
“那么……你呢?该当如何?”
钱姓修士面对许尘冰冷的目光,脸上露出一抹极其复杂难言的苦笑,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我?呵呵……我与解斛宗,与卫家,并无什么深仇大怨,也无意……”
然而,他的话音还未完全落下。
旁边的鼍战早已不耐烦至极,巨大的头颅猛地探下,血盆大口一张,在钱姓修士骤然收缩的瞳孔和戛然而止的惊骇表情中,将他整个人囫囵吞下,连一丝挣扎都未能发出。
“咕咚。”
吞咽声清晰可闻。
鼍战咂了咂嘴,甩了甩头,瓮声瓮气地哼道:
“废话真多!既然无冤无仇,那便是毫无利用价值的废物!留着作甚?平白浪费口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