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妖修,包括渭澜洄鳞,洄锋森罗,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啊?
啊?
啊?
吞……吞了?
这么一位来自洄渭两川,身份不低的太岁三境使者,就这么……被一口给吞了?!
连点渣都没剩下?!
这……这简直是……
这已经不是挑衅,这是彻头彻尾的践踏,而且还是将洄渭两川的颜面踩在脚下,还用力碾了几碾。
森罗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往后挪了半步,嘴里无声地嘟囔着:“乖乖……老鼍还是这么生猛……”
渭澜的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娇躯微微晃动,几乎站立不稳。
她做巡族使者多年,行走妖界,见过的厮杀争斗不计其数,但如此霸道,如此蛮不讲理,如此……
干净利落的毁尸灭迹,还是第一次亲眼目睹。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她所能处理的范畴,更超出了她心理承受的极限,此时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鼍战那狰狞蛟首和赤色旋涡在不断回放。
洄鳞和洄锋等一众青元山犬妖,更是目瞪口呆,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大手攥紧,连呼吸都忘了。
他们当然恨洄岳入骨,巴不得其死,但当这一幕以如此狂暴的方式呈现在眼前时,带来的不仅仅是复仇的快意,更有一种难以置信的震惊。
许尘看着鼍战那副浑不在意,甚至还咂了咂嘴的模样,不由得抬手揉了揉眉心,发出一声带着无尽无奈的苦笑,
“鼍战老哥……你……你这是何苦啊……”
他的声音打破了死寂,也将在场众妖从极致的震惊中拉扯回来。
“何苦?妈的。”
鼍战巨大的蛟目一瞪,鼻孔里喷出两道带着硫磺气息的白烟,声如洪钟,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蛮横,
“这叫什么话?这等杂碎,留着他过年吗?难道还等他回去搬弄是非,带更多杂碎来烦我老弟你?”
他猛地转头,那双燃烧着烈焰的眸子如同两盏探照灯,直射向心神俱颤的渭澜,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毫不掩饰的威胁与霸道,
“那边那个女娃娃!对,就是你!给老子听清楚了!”
“现在!死无对证!”
鼍战用爪子用力拍了拍自己覆盖着赤鳞的胸膛,发出沉闷的砰砰声,溅起几点火星。
“你们洄渭两川那个叫什么岳的瘪三,是老子我!赤蛟泽鼍战!一口吞了的!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你们洄渭两川要是不服,觉得丢了面子,有什么招子,尽管冲我鼍战来!老子全都接着!”
“想打架,老子奉陪!想告状,尽管去金龙海找我们族长理论!看你们有没有那个胆量和本事!”
“但要是谁敢把这笔烂账,算到我许尘老弟头上,算到青元山头上……”
鼍战的语气骤然变得森寒刺骨,半步山主的恐怖威压如同潮水般再次弥漫开来,牢牢锁定渭澜。
“那就别怪老子不讲情面,杀上十万大山,拆了你分家的山门!老子说到做到!”
这番话,如同一个个惊雷,炸响在渭澜耳边,也炸响在所有青元山犬妖的心头。
渭澜娇躯剧震,脸色更是白了几分,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她看着眼前这尊煞气冲天、蛮横无比的蛟妖,心中瞬间转过了无数念头。
这许尘……
究竟是何方神圣?
他不仅自身实力强得诡异,竟然还能让赤蛟泽的半步山主如此维护?
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难道许尘身上,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惊天秘密?
她心中惊疑不定,但更多的是一种无力感,面对鼍战这种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实力强横且背景深厚的滚刀肉,她所有的手段和规则都显得苍白无力。
就在这时,洄鳞率先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翻江倒海,上前一步,对着鼍战深深一躬到地,声音带着无比的郑重与感激,
“鼍战前辈!您……您这又是何苦!此等泼天大祸,本该由我青元山一力承担,如今却让前辈您……您为我等着想,背负如此因果!晚辈……晚辈等实在是……心中有愧,感激不尽!”
他身后,洄锋、渭川以及所有反应过来的青元山犬妖,齐刷刷地躬身行礼,声音哽咽却无比整齐,
“多谢前辈仗义出手!前辈恩情,青元山永世不忘!”
他们是真的感激,也是真的感到沉重。
鼍战此举,等于是用他和他背后赤蛟泽的威名,可是为青元山扛下了一道足以灭族的浩劫。
“嘿!”
鼍战浑不在意地摆了摆爪子,打断了众人的感激,“少来这套虚头巴脑的!什么因果不因果,背负不背负的!”
他巨大的蛟首昂起,脸上露出一丝混不吝的桀骜与追忆之色:
“老子早年做行妖独闯妖界的时候,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死在我手里的所谓名门天骄,大族子弟,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哪个背后没点势力?他洄渭两川算老几?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他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脸色苍白的渭澜身上,语气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霸道,
“所以,你们都把心给我放回肚子里!天塌下来,有老子顶着!”
他故意顿了顿,蛟目中闪过一丝戏谑的光芒,对着渭澜补充道:
“对了,女娃娃。你也听着。回去之后,该怎么说,你自己掂量。若是你觉得不好交代,或者干脆觉得不爽,不想让青元山通过考核,回归什么狗屁分家……”
鼍战的声音骤然转冷,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那老子也不介意活动活动筋骨,再开一次荤!反正吞一个是吞,吞两个……也是吞!”
“前辈不可!”
“鼍战老哥!”
洄鳞和许尘几乎同时出声。
洄鳞更是脸色猛地一变,下意识地上前一步,目光急切地看向渭澜,眼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这短短三个月的相处,渭澜的清冷理性,以及偶尔流露出的那一丝不同于洄岳的公正,早已在他心中留下了深深的印记,一丝朦胧的情愫在不经意间悄然滋生。
他怎能眼睁睁看着鼍战威胁于她?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对着渭澜郑重地抱拳一礼,声音低沉而恳切:
“渭澜妖友!此事……此事虽由洄岳挑衅在先,鼍战前辈出手在后,如今确已死无对证。其中是非曲直,妖友心如明镜。”
“我青元山,从未想过要与洄渭两川为敌,更不敢藐视祖地威严。所求者,不过是一个认祖归宗,一个能让族群延续、发展的机会。”
“如今局面至此,实非我所愿。还望妖友……念在我青元山上下五百余口性命,念在你我……你我这数月相识的情分上,能……能酌情考量,为我青元山,留一线生机!”
他说到最后,语气已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目光紧紧盯着渭澜那双清冷的眸子,仿佛想从中看出她的决定。
渭澜此刻,只觉得心乱如麻。
她做巡族使者这么多年,遍历各方妖族,处理过无数纠纷,何时遇到过这般诡异棘手,完全脱离掌控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