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铃战斗进行得火热之际,距离她们有一段距离的林叶深处。泽塔正稳稳立在一根粗壮的树枝上,透过层层叠叠的叶片缝隙,望向不远处那片骚乱的空地。
尽管相隔一段距离,阿铃与鳞蛙群战斗的动静依然清晰可闻——冰晶碎裂的脆响、鳞蛙怪异的鸣叫、以及阿铃时不时气急败坏的叫喊声和惊起的林间飞鸟交织在一起,在这片原本寂静的森林显得格外突兀。
泽塔右手搭棚抵在额前,仔细地观察着远处的战斗,喃喃自语:“阿铃这动静闹得也太大了…清理这些普通的魔物不需要弄得这么热闹吧…”他无奈地轻笑着摇摇头,调整了一下姿势,目光继续追随着阿铃那模糊的身影。
与此同时,树下却又是另一番光景。
苍井双手悠闲地枕在脑后,背靠粗壮的树干,舒舒服服地坐在铺满落叶的地面上,嘴里叼着一根甜草茎,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
“呼~久违的摸鱼时光呀…”她感慨似的长吁一声,随手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油纸包,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几块精致的水果糕点,“咕噜…这原本是给洛蕾塔大小姐的,不过没想到她居然不要,送给我了…嘿嘿~”她轻轻咽下一口唾沫,轻咬一口。
“嗯~科琳手艺真是没话说…”她满足地托住脸颊,眯起眼睛,含混不清地嘀咕着,“反正有泽塔在上面盯着…应该不会出差错吧…”
唰唰——
突然,一片被寒气波及的树叶打着旋儿飘落,正好掉在她摊开的油纸包上。苍井动作一僵,抬头望了望头顶茂密的树冠,有点心虚地缩了缩脖子,快速把糕点包好塞回口袋里,正襟危坐了几秒。发现并没有传来什么其他动静,她又悄悄松了口气,一边掏出糕点,一边拿过手边的记录本写写画画起来。
泽塔的余光早已将树下那点小动作尽收眼底,嘴角不由勾起一丝无奈的弧度。“喂,苍井——”他压低声音唤道。
“呜哇!”苍井猛地一哆嗦,差点把嘴里的糕点喷出来,手忙脚乱地把油纸包往身后藏,仰起脸挤出一个心虚的假笑,“怎、怎么了?阿铃妹妹那边搞定了?要走了吗?”
“还没。我说你……”泽塔轻叹一声,身形轻灵地从枝头跃下,稳当地落在苍井身侧。他随手掸了掸衣摆上沾的碎叶,低头看向她那副“我很无辜”的表情,伸手将她攥在手里的记录本抽了出来,“记录工作应该是你的任务吧?怎么在下面开起茶话会了。”
“咳咳!我这是在…在适当补充能量!”苍井一本正经地狡辩,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拍掉屁股上的草屑,“再说了,我相信泽塔你肯定会帮我把所有细节都记下来的嘛!而且阿铃妹妹说不定不会违规呢!”她说着,还朝泽塔竖起大拇指,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我看好她!”
“哈…你对她的信心倒是挺足。”泽塔失笑摇头,将记录本塞回她怀里,“行了,别贫了,赶紧上去干活。她那边估计快结束了。”
“好嘞~”苍井麻利地把记录本收好,忽然想起什么,眼睛一亮,从口袋里掏出那个油纸包,递到泽塔面前,“对了!尝尝这个,科琳做的,可好吃了!”
“…我要是吃了,该不会又要被你称作‘摸鱼的共犯’吧?”泽塔挑眉,语气带着几分调侃。
“唔…说什么呢!就我们这关系,能叫‘共犯’吗!”苍井立刻把脸扭向一边,手指挠着脸颊,努力让声音听起来理直气壮,“我这是看你站了那——么——久,关心你!你看…啊呜……”她为了增加说服力,还特意拿起一块红色的马卡龙,小小咬了一口,含糊道,“我也吃了哦!有福同享,不吃不够朋友!”
“…唉,我就知道。”泽塔无奈地轻笑一声,接过她手中那块马卡龙,拿在手里晃了晃,“行,我吃。现在可以上去了吧?再磨蹭,真错过关键场面了。”
苍井看着他接过马卡龙,忽然愣了一下,脸颊微微泛红,手指有些无措地指了指他手里的点心:“那个…你拿的这块…是、是我刚咬过的……”她结结巴巴说了半天,最终还是自暴自弃般地用力摇摇头,“算了算了!你、你快吃吧!”说完,她红着脸转身,动作利落地几下便攀上了枝头。
“…哦。”
“‘哦’?就、就一个‘哦’?” 苍井单手扶着粗糙的树干,目光虽然投向远处阿铃战斗的方向,心思却完全飘在别处。
她脸上微微发热,忍不住在心里小声嘀咕,“泽塔这个木头…怎么老在这种地方这么迟钝啊!这不就等于…间接…那什么了吗……” 她抿了抿唇,感觉耳根都有些发烫,思绪乱糟糟地打转,“呜…心里也感觉好奇怪…难道说……” 一个念头突然冒出来,她猛地睁大眼睛,“他、他该不会已经习惯了?!不不不…不可能吧……”
她悄悄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偷偷向下瞄去。泽塔站在树下,手里那块马卡龙已经消失,似乎已经吃掉了。而他此刻正活动着手脚,像是在做着某种热身。
“…居然就这么吃掉了,一点反应都没有…” 苍井心里嘀咕着,注意力却又被他的动作吸引,“不过,他现在这姿势是…?”
“咳咳…泽塔?”她甩甩头,试图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压下去,故作镇定地开口,“你在下面干什么呢?”
“嗯?我在回想你昨天给我看的那本书上的内容。”泽塔头也没抬,继续着自己的动作,声音平静,“想试着找找你说的那种‘运功’的感觉。实力不够的话,遇到强敌恐怕…” 这么说着,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脑海中再次不自觉地浮现出【肃清者】犹格妮斯的身影。
苍井看着他认真的侧脸,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眼中渐渐亮起兴奋的光,嘴角也弯了起来:“哦——!我懂了!你是想不依赖魔法,用纯粹的‘技’来战斗对吧?!” 她一下子挺直了腰板,自信满满地拍了拍胸口,“既然你有这个心,那就让本金牌武师来指导你一下吧!”
“呃…可是,你不是还要记录阿铃那边的情况吗?”
“放心啦!真正的高手,一心二用是小菜一碟!” 苍井得意地晃了晃拳头。
……
就这样,在这片静谧的林间,晨雾悄然散尽,阳光穿透枝叶,将暖意与光斑洒落满地。
阿铃那边的“清理”工作在磕磕绊绊中稳步推进,或许是因为身处“战场”,就连在远处偶尔观察的泽塔,也能发现她此次的学习热情格外高涨。除了偶尔会因为被偷袭而气急败坏,但总体表现依旧相对优秀。
相比之下,泽塔这边的“修行”则显得曲折许多。他既要时刻凝神听从苍井的指导,控制体内的魔力,确保动静不会闹得太大,又得时刻关注阿铃那边的战况。
不仅如此,“运功”也比学习如何调动体内魔力要复杂得多。
“‘运功’嘛,本质上是像你驾驭魔力那样,去驾驭流淌在体内的‘气’。” 苍井盘腿坐在一旁的树根上,一手轻按自己小腹,一手竖起食指,煞有介事地讲解,“每个人体内都有‘气’,它不像魔力有种族限制,‘气’只是一种象征概念。如果能娴熟地运功,你就能跟我一样——”
她说着,忽地站起身,深吸一口气,面对一棵碗口粗细的橡树,并掌如刀。“喝!”一声清叱,手刀斜劈而下!
唰——砰!!
脆响声中,树干竟然自她掌缘斩落处缓缓崩裂开来,轰然倒地!
“呼…怎么样?” 苍井缓缓收势,吐出一口悠长的气息,得意地转向泽塔,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看到了吧!泽塔。这可是我打遍全武馆、夺得金牌的独门绝招!”
“这威力…真的没有使用魔力…?”泽塔难以置信地凑上前,仔细观察着树干的裂口,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单靠练武,肉体真的能达到这种程度吗…?我被研究物赐福了两次也未必能达到这种程度吧…
“嘿嘿,吓到了吧?” 苍井抱着手臂,笑容里满是毫不掩饰的得意,“起初发现自己有这天赋时,我也吓了一跳呢!不过你别灰心,” 她话锋一转,安慰似的拍了拍泽塔的后背,眨眨眼,“咱们可是这儿唯二的‘穿越者’,你肯定也是那个天选之人!”
“啊哈哈…是这样啊…”泽塔无奈地笑笑,摇摇头,并未多言,“继续吧。”
林间光影悄然流转,足下的树荫轮廓逐渐收缩、变得浓深。时间,就在这浓厚的学习氛围中逐渐流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