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安她…已经死了哟。”
夜绪的话音落下，房间内霎时陷入一片死寂，连空气都仿佛凝固，温度骤然降至冰点。
泽塔整个人僵在原地，瞳孔猛地收缩，下意识地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声音因震惊而微微发颤：“死了？！这怎么可能？！”
“哎呀…泽塔君……”夜绪被他捏得微微蹙眉，嘴角却依然挂着那抹令人不安的弧度。她抬手轻轻覆上他紧绷的手背，语气异样平静，“你的心，乱了呢。是在自责没有保护好她么？”
“……”泽塔闭眼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松开了手，沉声开口回应，“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但你说她死了……是在戏弄我吧。”
“呼呼~被你看穿啦。”夜绪狡黠地吐了吐舌头，放松身体靠回床头，脸上夸张的笑容收敛了些，但眼底的深邃依旧，“不过，她虽然没死，但状况也相差无几了。”
“她的【数据】，就像那个疯女人一样，在那片间隙中被肃清者的力量剥离了。”夜绪用指尖轻点着自己的脸颊，目光始终锁在泽塔脸上，“啊，对了~你和那位肃清者小姐的‘表演’真是精彩，我都没料到……你竟能从她中逃脱。”
“…所以，你当时一直在旁边‘欣赏表演’，等着我被肃清者杀掉？”泽塔双臂交抱，眉头微蹙，“真是恶趣味啊。”
“呼呼~话不能这么说呀，对方可是【肃清者】。”夜绪将食指轻轻抵在唇前，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凡是被它锁定的目标，从无例外，最终都会被彻底抹除。”
“人最终都会死，哪有什么例外？”泽塔平静地反问。
“哎呀…真是的，怎么解释不清呢…”夜绪无奈地摇摇头，“不管怎样，泽塔君，你的存在本身就很特殊，这一点，应该有点自知吧？”她微微眯起眼，单手托着下巴，“无论是你身边的女性，男性，乃至你们所研究的‘存在’……凡是与你产生深刻联结的，似乎都‘爱’着你呢。”
“‘爱’？”泽塔眉头皱得更紧，“从你口中说出的这个词，意义肯定与我理解的不同吧。”
“是指【数据】层面上深度羁绊的意思哦？至于【世内者】所具有的‘情感’，我也不太懂呢。”夜绪轻轻挑眉，语气带着一丝探究，“举个简单的例子，你或许就能明白——”
“你与肃清者交手时，动用了一种特殊的力量，对吧？一种能够…暂停【数据】输出的能力？”她的指尖轻轻摩挲着唇角，语气平静，“能告诉我，这份力量从何而来吗？”
“…我不会轻易透露自己的底牌。”泽塔沉默片刻，淡然回应，“况且，你不是【干涉者】么？要想知道这些，应该很简单吧。”
“呼呼~话是没错。不过呢……”夜绪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细长的眼眸微眯，“柔弱的我，更偏爱以【世内者】的视角去观察和体会，这样才能更真切地理解你们那复杂难懂的情感呀。”
“…就是想要理解【世内者】的意思对吧，那你就自己去琢磨，我直接说出答案多没意思。”泽塔冷淡的回应。
“真伤心…泽塔君这是讨厌我了吗？世内之人的心思真难懂。”夜绪故作叹息，随即话锋一转，回归正题，“总之，薇薇安的数据，在肃清者降临的那一刻，便被其所展现出的权能给剥离。因为她同样触及了【临界者】那堵墙，按照肃清者的逻辑…她身负罪孽。”
泽塔沉默片刻，眉头微蹙，似乎在权衡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那，有什么方法能恢复她的数据吗？”
“欸~泽塔君这是在向我求助吗？”夜绪微微眯起眼睛，将脸凑近泽塔，嘴角挂着玩味的笑意，“你应该清楚…像我这样柔弱的【干涉者】若是违反了【古则】，同样会遭到肃清者的追杀吧？”
“…虽然这套说辞从你嘴里出来有点牵强，但事实确实如此。”泽塔的指尖无意识地轻敲着手臂，声音低沉，“你需要什么条件才愿意帮忙？”
“哦？这算是开始谈判了吗？”夜绪轻笑着向后靠回床头，语气变得平静，“不过说实话，我并没有什么特别想从泽塔君这里得到的东西。不如……”她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带着狡黠的光，“给我一个少女都向往的‘吻’怎么样？呼呼~开个玩笑啦，别露出那么复杂的表情嘛。”
她稍稍正色，单手托腮，直视着泽塔的眼睛：“其实我的要求很简单。告诉我，你【暂停】的能力，究竟是谁赋予你的？”
泽塔怔了一下，狐疑地蹙了蹙眉：“…你还是想知道这个？”
“当然，”夜绪理所当然地点头，眉毛微挑，“难道泽塔君还是不愿意告诉我吗？”
“啊不，不是这个意思，”泽塔轻轻摇头，有些意外地抓了抓头发，“只是没想到你的条件会这么…简单。我以为你会提出更苛刻的要求。”
“因为单纯的少女最讨人喜欢了，不是吗？”夜绪脸上浮现出狡黠的笑容，再次倾身向前，故意拉长音调，“难道说——泽塔君其实很在意我刚才提到的‘吻’？哎呀，这可不行哦，柔弱的少女还是要保持一点矜持的！”说着，她还故作娇羞地扭了扭身子。
“…唉，总之，我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泽塔无奈地笑了笑，用手指轻轻抵着夜绪的额头将她推回原位，“还有…谢谢你愿意帮忙。”
“呼呼~等价交换而已，不需要道谢呢。”
……
在这之后，泽塔便将自己右眼的异常以及【暂停】能力的来源详细地告诉了夜绪。虽然他不明白为何夜绪对这个能力如此感兴趣，但就目前来看，她似乎对自己并无恶意。而且，她要是想，肯定能够轻易地推断出来，更何况，这一切都是为了救回薇薇安。
交谈结束后，夜绪便从薇薇安的身体中脱离。按她的说法，需要为恢复薇薇安的数据做准备。不过，这也不再是泽塔该去操心的，或者说，就算操心也没用。能否唤醒薇薇安，全看夜绪是否信守诺言了。
“呼…希望她能够守信吧…”泽塔轻轻推开连接公馆大厅的木门，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目光不经意间瞥向角落的座钟，“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他将视线转向通往二楼的楼梯，迈步向上走去，“该去找科琳了。”
他踏上台阶来到二楼，随即沿着铺有暗红地毯的走廊快步前进，很快便按照提示来到了位于走廊尽头的茶室门前。他停下脚步，略微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领，抬手轻轻叩响了雕花的深色木门。
叩门声在安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
没过多久，门从里面被无声地拉开。开门的正是科琳，她依旧穿着那身笔挺整洁的女仆长裙，神色平静，看不出丝毫疲惫。
“欢迎，泽塔。”科琳脸上带着一丝得体的淡笑，侧身让开通道，“请进。”
泽塔微笑着点头致意，迈步踏入茶室。
茶室内的景象与他想象的相差无几，依旧延续了公馆房间那种沉静的奢华。温暖的光线透过厚重的天鹅绒窗帘缝隙渗入，在铺着花纹地毯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里弥漫着上等红茶的醇香，混合着书卷和淡淡蜂蜡的气息。
房间中央，洛蕾塔正慵懒地靠坐在一张高背扶手椅中。她手中捧着一本厚重的古籍，纤细的手指轻轻翻动纸页。
然而，当泽塔的视线从洛蕾塔身上移开时，两个熟悉的身影立刻吸引了他的注意——正是努力站得笔直的阿铃，以及安静漂浮在她身侧的小南瓜！
阿铃正身着一套不知从何而来的标准小女仆装，轻巧的蝶翼在身后微微颤动。平日里随意披散在肩头的头发，此刻也被一个蓝色蝴蝶结规规矩矩地束在脑后，透出一股与平日截然不同的干练气息。
就连她身旁的小南瓜似乎也被精心“打扮”了一番，头顶正戴着一个精致的迷你蕾丝头饰。
听到脚步声，阿铃率先抬起冰蓝色的眼眸望向门口。当她的目光与泽塔相遇时，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转为慌乱，连手中托着的茶盘都轻轻晃动了一下。
然而，没等她失措太久，一位身材比阿铃还要娇小、留着利落黑色短发的女佣便迈着优雅的步伐走近，轻轻扶稳她手中的茶盘，低声提醒：“阿铃，目视前方，手要稳——”
“唔…阿、阿铃知道了…”阿铃脸颊微红，略带嗔怪地瞪了泽塔一眼，随即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手中的茶盘上。
泽塔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一幕，脸上不禁露出无奈的微笑。他侧身对科琳低声问道：“这也是女佣培训的一部分？”
“是的。在昨天的训练中，阿铃已经在小椿的指导下完成了户外和公馆内部的清扫工作。”科琳保持着优雅的微笑，指向不远处的人介绍道，“经过评估，她完成得相当出色，自然进入了下一阶段的实务训练。”
“噢…不错嘛，阿铃。”泽塔轻抚下巴，赞许地点点头，“看来通过考验指日可待了。”
就在他们低声交谈时，一直安静阅读的洛蕾塔合上手中的书籍。她抬起细长的赤色眼眸，目光越过书页落在泽塔身上，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欢迎，泽塔。”她轻轻拍了拍阿铃的头顶，“阿铃确实很努力，进步显着。”
说着，她优雅地抬手示意：“请过来坐吧。”她将双手交叠置于桌面，“我想和你谈谈。”
“好的，洛蕾塔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