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老夫人这突如其来的状况,翠柳先是惊得神色一滞,紧接着面色瞬间大变,当即忙不迭点头应是,转身便朝门外冲去。
口中更是急切呼喊道:
“来人呐,快去请大夫,老夫人不好了!”
那急切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回廊间回荡,惊起几只栖息在廊下的麻雀,扑棱棱地四散飞去。
待翠柳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老夫人这才微微松了口气,赶忙怒喝身边两名吓得呆若木鸡的婆子:
“该死的奴才!你们还愣在那儿作甚?还不快来扶本夫人去床上躺着!”
真是一点儿眼力见儿都没有,若王嬷嬷她们没被送到青州去,自己何至于连个得力的下人都没有。
老夫人心底暗自恼恨,只短短几个呼吸间,浑身上下便沁出密密麻麻的冷汗,连带着腹部的绞痛愈发剧烈起来。
“啊——”
老夫人发出一声惨叫。
那声音在寂静的堂内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两名婆子这才如梦初醒,二人面面相觑,眼中满是慌乱。
随即,在老夫人的连声喝骂中,她们也顾不得平日的规矩,粗手粗脚地架起老夫人,跌跌撞撞地向内室走去。
而此时,匆匆奔出寿安堂的翠柳,脚步刚转过回廊,便一改方才焦急之色,回头瞥了眼身后,不紧不慢地朝着花园深处的一处凉亭走去。
另一边,凉亭内。
此刻,这里的气氛与寿安堂的慌乱大相径庭。
本该被抬去“剁成肉酱”的张三刚被人放到地上,立马腾地一下蹿起身来,捂着磕破的脑袋朝旁边的府医叫嚷道:
“老头儿,快快快,赶紧给咱伤口止个血,再耽搁下去,咱可真得去见阎王了!”
早已等候在此的府医,对张三这咋咋呼呼的做派似乎早已习以为常。
闻言,他只利落地从药箱中取出几根银针,手法娴熟地在张三身上几处穴位刺入,又往其伤口处撒些止血药粉,用纱布一缠,原本还呼呼往外渗血的额头瞬间止住了血。
感受到脑袋的眩晕感渐渐消退,张三长舒一口气,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
他伸手扯下身上沾满血污的衣裳,随手扔在一旁,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衣襟,朝着正踏入凉亭的绍临深恭敬地行了一礼。
绍临深抬手扶住对方,说道:
“不必如此见外,此番行事,你们功不可没,该是我谢谢你们才是。”
说罢,绍临深便要对张三和府医等人拱手行礼,却被他们侧身避开,连连推辞道:
“属下不敢。”
“侯爷这可就折煞我等了,我等残兵老卒若无侯爷好意收留,早就曝尸荒野,哪还有今日容身之所?”
“正是正是,侯爷大恩大德,我等纵使肝脑涂地也难报万一!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更何况,这府上的大小主子都将侯爷视作仇寇一般,他们此番举动,既能替侯爷出出气,又能为那些老兄弟们挣些买药的银钱,如此一举两得之事,何乐而不为呢。
绍临深自然明白这些老兵的心意,也不再过多客套。
他伸手入怀,掏出一叠厚厚的银票,郑重地交到张三手中,目光诚恳道:
“如今你在某些人眼中已然是个‘死人’,若继续留在京城只会徒生事端。
我在南边几处地方置办了几处庄子,你带着这些银票去那边安置,那里也有不少老兄弟生活,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张三看着手里厚厚的一叠银票,双眼泛红,无声地哽咽了一下,朝绍临深郑重行了一个大礼,便带着几名兄弟从另一侧离去。
就在张三等人离开不久,翠柳便来到凉亭外,见绍临深和府医都在,躬身行礼后,如实禀报道:
“侯爷,自您走后,老夫人便开始腹痛难忍,说是让奴婢去请府医前去看诊。”
绍临深闻言点头,侧头看向正在石桌上摆弄药箱的府医,客气说道:
“看来又得劳烦老大夫跑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