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池畔,涟漪轻泛。
孙嬷嬷话音刚落,绍明珠身形微微一颤。
她赶忙垂眸,掩住眼底翻涌的嫌恶——只要一想起父亲整日周旋于莺莺燕燕之间的丑态,便觉一阵作呕。
几乎下意识间,她便脱口而出道:“不行,我不去。”
“他如今满心满眼都是颐寿堂那几个狐媚子,连同她们腹中的孽种,哪里还顾得上结发妻子生下的儿女?”绍明珠语气干涩。
二哥当初可是最得爹娘宠爱,为了他,爹娘宁可顶着欺君之罪也要替他隐瞒真相。
可如今呢?那夫妻俩谁还记得流落在外的二哥和远儿?
她以前本就不如二哥受宠,如今父亲有了美妾幼子,又怎会记得自己这个女儿?
怕是自己去了非但讨不到好,多半还会被数落一顿。
更重要的是——
“她终究是我娘。若是父亲得知她……做出这等丑事,一怒之下休妻,甚至痛下杀手……”
绍明珠紧紧攥着帕子:
“我身为女儿,如何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
那个不知廉耻的女人,为了个野男人对她又喊又骂,绍明珠本就没把她的死活放在心上。
可要是她出了事,牵连到自己的名声,那就万万不行了。
孙嬷嬷见状,轻轻叹了口气,缓缓凑近绍明珠,压低声音劝说道:
“老侯爷要是不想这丑事传得沸沸扬扬,丢了自己和侯府的脸面,不用小姐您动手,他自然会悄无声息地处理好此事。
到那时,老夫人的嫁妆不就顺理成章地落到您手里了么。”
毕竟从古至今,妻子若离世,若有亲生儿女,嫁妆便归儿女所有;要是没有儿女,才会回到娘家。
老侯爷只要脑子还清醒,就绝不会把那些财物白白送给李家(老夫人娘家)。
孙嬷嬷见绍明珠似乎有些动摇,便接着说道:
“如今二公子已经被赶出侯府,老夫人手里的那些东西,理应属于侯爷和小姐。
侯爷坐拥整个靖远侯府,要是不想被旁人说三道四,老夫人那份嫁妆肯定不会和小姐争抢的。”
绍明珠听进了这些话,终于勉强答应去一趟。
——
然而,当绍明珠领着丫鬟婆子行至颐寿堂外,还未等她们跨过门槛,一道甜腻却又透着尖刻的声音悠悠传来:
“哟,我道是谁,竟是大小姐呢,您巴巴地赶来所为何事?老爷早有吩咐,今个儿可不见客。”
只见一个身着玫红罗裙的小妾,单手扶着腰,挺着并不明显的肚子,款步挡在门口。
她眼神中满是轻蔑,嘴角挂着嘲讽的笑意,身后还跟着两个狐假虎威的婆子。
\"放肆!哪来的狐媚子,活腻了竟敢拦本小姐的路?”
绍明珠见状登时怒不可遏,猛地一脚踹向身侧的花架,瓷瓶碎裂的脆响惊飞檐下雀鸟。
她涂着鲜艳窦丹的指尖直直戳向小妾眉心,声若惊雷道:
\"还不快给我滚!再不闪开,看我不撕烂你这张勾人的脸!
\"哼,好大的口气!\"
小妾柳眉倒竖,冷笑一声,不仅没退让,反而伸手死死拦住去路:
“就凭你也敢对我这般无礼?也不打听打听,如今这颐寿堂里到底谁说了算。”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争执愈发激烈。
突然,那小妾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扬起手掌,\"啪\"地一声脆响,重重扇在了绍明珠脸上。
这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院落中格外突兀,如同一声炸雷,惊得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你竟敢打我?”绍明珠捂着脸,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从小到大,虽说她不如二哥受爹娘宠爱,但也从未遭受过这般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