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融融的晨光透过猎人小屋歪扭的木窗 —— 窗框木纹里还嵌着半片干枯的松果 —— 在腐叶铺就的地面投下细碎光斑。腐叶堆得松软,踩上去会陷进半指,混着的松针被晒得发烫,松脂香裹着泥土的潮气漫在空气里,清清爽爽的。
龙宸是被小黑的呼噜声扰醒的。小家伙团成个毛球蜷在她腿边,蓬松的黑毛里露出半截粉粉的耳朵,尾巴尖带着点白霜似的绒毛,轻轻扫过裙摆时像羽毛蹭过皮肤;粉色肉垫沾着晨起的潮气,偶尔从绒毛里探出来,蹭得她脚踝凉丝丝的,痒意顺着小腿往上爬,让她忍不住动了动脚趾。
她坐起身时,指尖先触到膝边的青芜法杖。杖身缠绕的藤蔓纹路粗糙,带着灵气的暖意,再往上摸,翡翠水晶已重新泛起温润的绿光,不再是昨夜那般黯淡;连之前因精神力透支而发颤的指尖,也终于恢复了稳定,只是指腹那道浅痕还泛着淡红,是昨夜攥得太用力留下的,按下去会有点发僵。
“醒了?” 龙钥的声音从屋角传来。他盘腿坐在一块磨得光滑的岩石上 —— 石面还留着几道剑痕,是之前清理魔物时划的 —— 膝头摊着白桦师姐的笔记。笔记纸页泛黄,边角被夜风卷得发卷,还沾着点崖边的泥土;他额头上的两条淡蓝色灵纹随着呼吸起伏,光纹时明时暗,像映在水里的月光;流霜双剑静静靠在岩石旁,剑鞘上的冰纹泛着细碎蓝光,凑近能看到纹路里凝着点白霜,摸上去冰凉刺骨。“我刚去上面浇了水。灵泉水烧好了,先喝点暖暖身子。”
屋中央的石台上,一只粗陶罐正冒着白气。陶罐壁上沾着黑褐色的灶灰,口沿缺了个小角,淡绿色的灵泉水在罐里轻轻晃,水面飘着两片蜷曲的薄荷叶 —— 是龙宸清晨去崖边取水时特意摘的,边缘还带着点晨露的痕迹;白气裹着松针与薄荷的清香飘出来,吸一口能凉到喉咙根。
龙宸走过去,拿起陶罐时指尖被罐耳烫得缩了一下,倒了两碗灵泉水。陶碗边缘的小缺口硌得指尖微痒,她端着碗走到龙钥身边,递过去时,眼角瞥见桌上摆着装魔晶的兽皮袋。兽皮袋是深棕色的,上面缝着几道兽筋,七颗六阶魔晶码得整齐,棱面泛着淡紫微光,两颗七阶魔晶压在中间,魔能凉得像冰,隔着兽皮都能感觉到。
“哥,我们真的还要待在这里吗?” 她捧着陶碗,指尖抵着碗沿,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声音压得很低,还带着点晨起的沙哑,“昨天那个魔兵说,大魔王的分身都来了,要是他们搜过来……” 话没说完,她下意识往门口瞥了一眼。柴堆里的小白立刻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睛眯了眯,尾巴绷得笔直,耳朵贴在背上,显然还记着昨夜魔兵嘶吼的动静。
龙钥喝了口灵泉水,水带着薄荷的清凉,暖意从喉咙滑到胸口,顺着灵纹扩散开。淡蓝金双色纹路瞬间亮了几分,灵力在纹络里流转时,像有细小的水流在挠皮肤。他放下陶碗,拿起一颗七阶魔晶,指尖泛出的淡蓝光晕裹住魔晶,能清晰看到细碎的魔能在晶体内流转 —— 像被困住的萤火虫,碰到光晕就会轻轻颤动。
“据我分析,大魔王应该是几天前攻击要塞时的那四个,现在估计已经退去。” 他的声音很稳,“你忘了要塞的任务铁律?只要能击杀魔族,带回魔晶或他们的物品,就能抵任何任务。我们原本接送信到魂晶矿场的任务,就是想顺路去大地之镜宝库;可现在魔营把这片区域围了大半,硬闯只会暴露 —— 你昨天也看到了,魔兵连隐匿术都会用,我们要是现在出去,很容易被盯上。”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窗外。风从窗缝钻进来,带着崖边的青草味,往窗外看,悬崖边的淡绿灵光像薄雾飘在半空,那是生命之树的气息,连风里都裹着点清甜的灵气,吸一口能让精神放松些。“而且那棵树苗和金晶矿脉,是我们在这巨森大陆最难得的机会。白桦师姐的笔记里写得很清楚,只要树苗成活三天,就能稳定在一阶;等它长到两阶,灵根会自动释放灵气,到时候就能给隐匿阵和防护阵供能,这小屋就成了真正的安全据点。”
龙宸咬了咬唇,视线落回柴堆里的小白身上。雪白的灵虎正趴在柴薪上,用泛着淡粉的爪子轻轻扒拉着一根干树枝,指甲会轻轻勾住树皮,碎渣掉在它背上,它只是甩了甩尾巴尖,眼睛却盯着门口,耳朵时不时动一下,还在警惕魔营的动静。
她知道龙钥说得对,可昨夜魔兵搜捕时的嘶吼声、骨杖敲地的 “咚咚” 声,还有黑血散发出的腥气,都还在她耳边打转,让她总觉得不安,连握着陶碗的手都微微发紧。
“我知道你怕。” 龙钥看穿了她的心思,走过来,掌背灵纹的暖意,拍在她肩膀上时,力道很轻,指尖的温度透过粗布衣袖渗进来,像贴了片暖玉,“但我们现在离开,外面到处是魔兵在搜捕,要么绕远路去魂晶矿场 —— 按照地图上线路看,绕路要多走两天,而且沿途还有魔族据点,显然现在出去非常危险。再等三天,要是树苗没成活,我们再离开,虽说仍然存在风险,但相比之下应该更安全些?”
他说话时,右掌背的灵纹轻轻闪了闪,淡蓝金双色光晕裹着一丝灵力,悄悄缠上龙宸掌背的灵纹。暖流顺着掌背往指尖走,驱散了她指尖的凉意,连握着陶碗的手都松了些。
看着哥哥坚定的眼神,龙宸终于点了点头。她把碗里的灵泉水一饮而尽,暖意顺着喉咙往下淌,汇入胸口的淡绿灵脉 —— 灵力在体内灵脉间缓缓流转,之前的不安也散了些。她放下陶碗,指尖轻轻碰了碰胸口的灵纹,小声问:“那我们这三天做什么?总不能一直待在屋里吧?”
“修炼。” 龙钥指了指桌上的魔晶,指尖划过一颗六阶魔晶,魔晶表面的魔纹轻轻亮了下,“这些魔晶足够我们把修为再提一提。你现在是六阶一级后期,灵纹里的灵力还不够稳;我是六阶二级初期,要是能把你提到六阶中期,我也冲到六阶中期,就算遇到普通的七阶中期魔将,也能周旋一阵。”
两人当即在屋中布下简易的聚灵阵。龙钥先从空间戒指里摸出聚灵戒指 —— 银戒上的纹路泛着淡蓝微光 —— 再拿出芬姨送的聚灵水晶,水晶是淡紫色的,握在手里能感觉到灵气在里面打转。两人蹲在地上,把水晶放在中间,戒指摆在四周,魔晶围着水晶摆成圈;龙钥指尖凝出淡蓝光丝,将魔晶串起来,织成半尺见方的阵图,光丝碰到魔晶时,会发出极轻的 “嗡” 声。淡黑的魔能顺着阵纹缓缓溢出,像细烟般在阵中盘旋。
龙宸左手捏着一颗六阶魔晶,右手轻轻按在掌背的灵纹上,闭上眼运转起《灵力引导诀》。胸口的淡绿灵纹瞬间亮得刺眼,魔晶中的淡黑魔能顺着光丝往上飘,像细烟般缠上她的指尖,刚触到灵纹就被转化成纯净的灵力;灵力顺着经脉流走时,能感觉到四肢百骸都暖洋洋的,青芜法杖的翡翠水晶也跟着亮起来,杖身藤蔓纹路泛着微光,和她的灵纹共振时,杖尖会轻轻颤动,发出极轻的 “嗡嗡” 声。
龙钥则双手各捏着一颗六阶魔晶,指尖抵着魔晶的棱面,运转起《灵脉密典口诀》。胸口的淡蓝灵纹亮得像块小太阳,淡黑魔能顺着他的指尖往上爬,触到灵纹时,瞬间被转化成带着凉意的灵力,顺着灵脉往纹络深处流去。他能感觉到,灵力在灵纹中盘旋时,流霜双剑的冰纹也跟着泛光,剑鞘上的白霜变厚了些,剑身在鞘里轻轻震动,像是在呼应他的灵力波动;魔晶在他掌心微微发烫,表面的魔纹随着魔能的流失,渐渐变得黯淡。
小黑和小白趴在阵边。小黑的黑毛沾着点阵中飘出的淡黑魔能,用粉肉垫扒拉着地上的魔晶碎片,碎片滚起来时发出 “嗒嗒” 声,它还会用鼻子顶一下,把碎片推到小白脚边;雪白的小白则从柴堆里跳下来,尾巴尖卷着片干树叶,凑到龙宸脚边蹭了蹭,琥珀色的眼睛盯着阵中流转的魔能,时不时眨一下,像在好奇那些 “黑烟” 是什么。
林间的风从窗缝里钻进来,带着崖边的湿气和淡淡的松针味,与阵中的灵力交织在一起,让整个小屋都显得格外安宁;连土灶上陶罐里剩余的灵泉水,都还在冒着细细的白气,氤氲出一层薄雾。
接下来的三天,兄妹俩几乎都在修炼中度过。只有在清晨和傍晚,龙钥才会悄悄去悬崖边观察生命之树。
第一天清晨,他踩着腐叶往崖边走,腐叶上的露水沾湿了他的靴底,草叶上的露水像碎钻,晨光照在上面泛着七彩光。树苗的新叶比昨天多了两片,嫩得能掐出水,枝干粗了一圈,淡绿灵光裹着树苗,叶子上的晨露顺着叶脉往下滴,落在土壤里时,能看到灵气跟着渗进去。
傍晚时,他按笔记上的要求,从空间戒指里取出灵泉水,用一片宽大的荷叶盛着 —— 荷叶边缘卷着,怕水洒出来 —— 轻轻浇在树苗根部。灵泉水刚碰到土壤,树苗的叶子就轻轻晃了晃;他注入自然之力时,能感觉到灵气顺着土壤往根部钻,树苗枝干泛着淡绿微光,像在跟他打招呼。
第二天,树苗长到了他的膝盖高,枝干挺得笔直,叶子边缘的金边在阳光下很明显,灵气顺着土壤往外溢,连周围的蒲公英都长得更茂盛了 —— 之前只有指腹大小的蒲公英花,现在已经开得像小伞一样,风一吹就晃。龙钥特意蹲下身,用指尖轻轻拨开一点土壤,看到树苗的根部已经长出了细密的根须,根须泛着淡绿,缠绕着之前埋下的碎灵晶,吸收灵力时,碎灵晶会轻轻发亮,根须碰到晶块时,还会绕着转一圈。
第三天傍晚,龙钥去浇水时,刚靠近悬崖边,就被树苗的景象惊住了 —— 淡绿色的灵光裹着树苗,像层透明的薄纱,灵光里的枝干在往上长,肉眼能看到它一点点拔高,叶子一片片舒展,边缘的金边变成金色纹路,像绣在叶子上。等光芒散去时,树苗已经长到了一米二左右,枝干挺拔,叶子繁茂,顶端还冒出了一个小小的花苞,泛着极淡的粉光,花苞周围的灵光像薄雾般轻轻晃动,凑近能闻到淡淡的清香。
“成活了。” 龙钥的心跳不由得快了些。他掏出笔记,纸页被风吹得哗啦响,翻到 “进阶迹象” 那一页,上面用娟秀的字迹写着:“叶生金边,枝挺花苞,灵光浓郁者,即为一阶稳定,可待进阶二阶。” 字迹旁边还画了个小小的树苗简图。
他按捺住心中的喜悦,指尖泛出自然之力和自身灵力,轻轻碰了碰花苞 —— 灵力刚触碰到花苞,花苞就轻轻颤动了一下,粉光变得更明显了些,像是在积蓄力量。他能感觉到,树苗的根须在土壤里轻轻蠕动,正顺着金晶矿脉的方向延伸,吸收着矿脉里的灵气。
第四天清晨,龙钥刚走出小屋,就被悬崖边的景象惊住了。晨光刚照到悬崖,生命之树就泛着淡绿灵光,长到了一米五高,枝干上的叶子更繁茂,顶端的花苞已经绽放,一朵淡绿色的小花在枝头轻轻摇曳。淡绿色花瓣上泛着细碎灵光,风一吹,花瓣晃荡,清香飘得更远;灵光顺着树干往下淌,渗进土壤后,周围的草叶瞬间变绿,灵气像水流般往他身上钻,汇入额间的两条灵纹中,精神力瞬间变得饱满,之前修炼的疲惫也一扫而空。
“树苗晋升到两阶了!” 龙宸也跟了出来,她踩着腐叶跑过来,靴子踩得腐叶 “沙沙” 响,看到小花时,惊喜地捂住了嘴,“比笔记上写的还快!你看,花瓣上的灵光好漂亮!” 她伸手想去碰花瓣,又怕惊扰了树苗,指尖在离花瓣半寸的地方停住,眼里的欢喜像要溢出来。
“应该是金晶矿脉的功劳。” 龙钥蹲下身,用指尖轻轻摸了摸岩石缝隙里的金晶矿 —— 矿石泛着淡淡的银光,指尖碰到时,能感觉到灵气顺着指尖往灵纹里钻。矿石的银光与树苗的绿光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层淡淡的光雾。“矿脉的灵气顺着土壤渗过来,给了树苗足够的能量。现在可以布置聚灵阵,把它和小屋的法阵连起来了。”
他立刻从空间戒指里取出之前用剩的灵石:三枚青纹石(泛着青绿灵光,纹路像叶脉,握在手里能感觉到潮湿的灵气)、两枚莹石(乳白色,表面光滑,灵光像裹在里面的月光)、一枚墨玉(深黑色,灵光藏在内部,只有凑近才能看到);还有从魔兵储物袋里搜来的黑色金属碎片 —— 这些碎片是从魔兵押解俘虏的铁链上拆下来的,材质坚硬,表面还残留着淡淡的魔气,龙宸之前用法术净化过,锈迹没了,现在摸起来冰凉光滑。
按照笔记上的 “双阵连接法”,他用指尖凝出的灵力挖了六个半尺深的小坑,按六芒星的角度把灵石埋进去,再把黑色金属碎片嵌在灵石之间的缝隙里,用来传导灵气。
当他用精神力激活阵纹时,指尖泛出淡蓝光丝,轻轻碰了碰最中间的青纹石 —— 灵石瞬间泛出对应的光芒,青纹石的青绿、莹石的乳白、墨玉的深黑,六道光丝顺着金属碎片连接的纹路流转,最终汇聚到生命之树的根部。树苗的灵光顺着光丝往小屋的方向延伸,像一条淡绿色的丝带,与屋外的隐匿阵和防护阵撞在一起 —— 两道法阵的光芒瞬间 “嗡” 地一下变亮,原本泛着淡微光的阵纹,现在清晰可见,像细密的纹路绕在小屋周围,连周围的魔气都被灵光逼退了些,空气中的灵气变得更浓郁了。
“成了!” 龙宸兴奋地拉了拉龙钥的衣袖,指尖因为激动而微微发红,“你看,隐匿阵的光芒比之前强多了,从远处看,小屋就是一块普通的岩石!”
龙钥点点头,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意。他又从空间戒指里拿出几块黑色的金属 —— 同样是从魔兵押解俘虏的铁链上拆下来的,每块都有巴掌大小,表面锈迹斑斑,但材质异常坚硬,能承受大量灵力的冲击。他在小屋后方的岩石下挖了个半人深的坑,将金属块按传送阵的纹路摆放,织成一个圆形的阵图,阵图中心与法阵连接,生命之树引导矿脉能量作为能源,法阵的微光与金属块的锈色交织在一起,透着一股神秘的气息。
布置传送阵花了整整两天。
白天,龙钥蹲在传送阵旁调试,指尖的光丝顺着金属块的纹路走,精神力高度集中,额角的汗珠往下淌,滴在岩石上,瞬间被阳光蒸发。他时不时停下来,用袖子擦汗,眉头皱着,怕哪条纹路没接好,灵力传导会出问题。龙宸则坐在小屋门口,青芜法杖放在膝头,精神力像一张网般撒向周围百丈,一旦发现有魔兵靠近,就用灵力敲击地面,“笃笃” 两声,给龙钥传递信号。
有一次,一群魔兵巡逻到离小屋只有五十丈远的地方,脚步声越来越近,还夹杂着铁链拖地的 “哗啦” 声。龙宸立刻敲击地面,龙钥瞬间停手,把传送阵的金属核心用泥土盖住,两人躲进小屋,门留了条缝,屏住呼吸,连心跳都放慢了。小黑和小白缩在柴堆里,小黑用爪子捂住嘴,尾巴夹在腿间,小白把脑袋埋进小黑的毛里,耳朵一动不动,生怕发出声音。
魔兵在外面停留了十几分钟,用骨杖敲打着周围的岩石,“咚咚” 声震得木墙都有点发颤,嘴里还骂着听不懂的魔族语言。有个魔兵还往小屋方向踢了块石头,石头撞在木墙上,发出 “砰” 的一声,龙宸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幸好隐匿阵的光芒足够强,没被他们发现,等魔兵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两人才松了口气,后背的衣服都被冷汗浸湿,贴在身上凉飕飕的。
夜晚,两人轮流休息。上半夜龙钥坐在屋门口,背靠木墙,手里捏着颗六阶魔晶,魔能的凉意让他保持清醒,精神感知覆盖周围百丈,能听到林间的虫鸣和风吹树叶的 “沙沙” 声,一旦有异常动静,就能立刻反应。下半夜龙宸靠在木桌上,青芜法杖放在手边,小黑和小白蜷在她腿上,毛烘烘的体温隔着衣服传过来,驱散了夜间的凉意,她时不时睁开眼,看一眼窗外的月色,确保没有异常。
林间的夜风格外凉,带着崖边的湿气,吹在脸上像冰碴子。龙钥翻着林方的法阵笔记,手指点在防护阵的升级图上,用灵力在阵纹上加了几道辅助纹路,淡蓝的灵光像一道屏障,挡住了大部分寒风,屋里的温度都升了些。
第六天深夜,传送阵终于调试完毕。龙钥收起最后一块金属碎片,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看了眼窗外的天色 —— 月亮被厚云遮住,林间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只有魔营方向的火把光像鬼火,忽明忽暗,映得树叶影子在地上晃,像张牙舞爪的怪物;偶尔传来几声魔兵的呵斥,粗哑难听,顺着风飘过来。
“可以走了。” 他把笔记和剩余的魔晶塞进空间戒指,又检查了一遍流霜双剑,指尖碰了碰剑鞘,冰纹泛了下蓝光,确认剑鞘没有松动,然后拉起龙宸的手腕,声音压得极低,“敛息术别断,跟着我走,脚步尽量轻,踩在腐叶厚的地方,别碰那些干枯的树枝。”
龙宸立刻运转灵力,将自身气息压到最低,手腕处的灵纹光芒收敛,只留下一点微弱的绿光,像一颗埋在土里的绿豆;连呼吸都放得又轻又慢,怕气息泄露。小黑和小白跟在她脚边,灵虎幼崽的爪子裹着厚厚的软肉,踩在腐叶上没有一丝声响,只有尾巴尖偶尔扫过地面,带起几片细碎的叶子。
龙钥的精神感知像一张细密的网,罩住周围五十丈的范围。他能清晰地捕捉到三道魔兵的气息 —— 在南边三十丈外巡逻,步伐缓慢,带着浓重的酒气,显然是在偷懒;其中一个魔兵还时不时咳嗽几声,声音粗哑得像破锣。他拉着龙宸贴着岩石的阴影,往魂晶矿场的方向掠去,脚步轻得像一阵风,连腐叶都没被踩碎一片,只有偶尔碰到低矮的灌木丛时,枝叶会发出极轻的 “沙沙” 声,很快被风吹散。
刚走出半里地,小白突然用脑袋蹭了蹭龙宸的小腿。龙宸立刻停住脚步,顺着小白的目光看去 —— 东边的火把光越来越亮,两队魔兵举着火把往这边走,每队五人,粗铁链拖在地上 “哗啦” 作响,骨杖敲地的 “咚咚” 声越来越近,像锤子敲在心上。魔兵的暗紫色皮肤在火光下泛着油光,脸上的皱纹里沾着血渍和泥土,手里的骨杖顶端还挂着颗魔物的头骨,看起来狰狞得很。
“躲进灌木丛。” 龙钥压低声音,拉着龙宸钻进旁边的灌木丛。灌木丛里长满了带刺的藤蔓,藤蔓上的尖刺刮得他们的衣服 “滋滋” 响,龙宸的手背不小心被划了一下,血珠刚渗出来,她就用灵力止住,怕血腥味引来魔兵。龙钥用精神力裹住小黑和小白,光罩像层薄纱,把它们的气息完全遮住,两只灵虎趴在地上,连尾巴都不敢动。
魔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火把光晃得树叶影子忽明忽暗,有几片火星落在灌木丛的叶子上,很快熄灭了。一个魔兵的声音传来,粗哑得像破锣,还带着酒气:“刚才好像有灵气波动,是不是联盟的崽子在附近?领主说了,要是抓不到联盟的人,我们都得去喂魔藤!”
“别疑神疑鬼了。” 另一个魔兵打了个酒嗝,酒气顺着风飘过来,难闻得让人皱眉,他踹了块石头,“联盟的人早跑了,昨天搜了一天都没找到,今天赶紧搜完这片,回去喝酒,我还藏了半坛魔酒呢!”
两队魔兵在灌木丛外停留了片刻,火把光扫过枝叶,离龙宸的头顶只有不到一尺远,她甚至能看到魔兵指甲缝里的黑泥,还有骨杖上的裂痕。小黑紧张地缩了缩脖子,小白则用爪子紧紧抓住龙宸的裤腿,尾巴绷得笔直。幸好隐匿阵的余威还在,加上他们敛息术用得彻底,魔兵没发现藏在里面的兄妹俩。等魔兵的脚步声渐渐远去,龙钥才松了口气,拉着龙宸继续往前掠,后背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湿。
接下来的路程格外顺利。魔营的搜捕似乎放松了些,只有零星的魔兵在巡逻,而且大多带着酒气,显然是在应付差事。兄妹俩借着夜色和地形,一次次避开了巡逻队:
遇到开阔地,就趴在地上匍匐前进,腐叶上的露水打湿了他们的衣服,凉得像贴了层冰,龙宸的手肘蹭到腐叶,沾了不少泥土;遇到岩石堆,就从岩石的缝隙里钻过去,岩石上的苔藓滑溜溜的,龙钥走在前面,伸手拉龙宸,好几次她都差点滑倒,手心攥得发白;遇到小溪,就踩着溪底的鹅卵石过去,溪水没过脚踝,冰得她脚趾发麻,只能咬着牙往前走,水溅到裤腿上,很快结成了小冰晶。
小黑走在前面,鼻子贴着地面嗅,遇到魔兵留下的魔气痕迹 —— 像淡淡的黑雾,普通人看不见 —— 就会停下脚步,用爪子扒拉地面,提醒两人绕路;小白的耳朵竖得笔直,一旦察觉到远处的魔气,就立刻蹭龙宸的腿,龙宸会立刻拉着龙钥躲起来。有一次,小白察觉到西边百丈外有一队魔兵过来,两人立刻躲进一棵大树的树洞里,树洞很小,只能勉强容纳两人一虎,他们挤在一起,后背贴着手背,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直到魔兵的脚步声彻底消失,才敢出来,后背的苔藓蹭得衣服都变绿了。
当东方泛起鱼肚白时,兄妹俩终于走出了魔营的搜捕范围。晨光透过树枝洒下来,前方的林子越来越稀疏,树木的枝干变细,不再遮天蔽日,空气里的魔气也淡了,能闻到青草的清香。
龙宸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身后的林子,悬崖边生命之树的淡绿灵光早已看不见,但她能感觉到,那片小小的安全屋,就像一个温暖的据点,在危险的巨森大陆上,为他们留下了一丝希望。她的手腕处,灵纹还在微微发烫,那是修炼时留下的余温,也是这三天来努力的证明。
她转头看向龙钥,眼睛里带着期待,还有一丝疲惫后的轻松:“接下来怎么办?”
龙钥望着远处的山,手指轻轻摩挲着掌背的灵纹,蓝金的光芒比之前更盛,灵力在纹络里流转,带着淡淡的暖意,显然这几天的修炼没有白费。晨光洒在他身上,墨色碎发上的露水泛着细碎的光,像撒了一把细小的钻石:“还有两三天的路程,先找个干燥的山洞休整,等精神恢复了再上路,不急这一时。”
小黑和小白也停下脚步,小黑用舌头舔了舔龙宸的手背,舌头的暖意驱散了指尖的凉意;小白则跳到一块岩石上,踮着脚尖往前方看,尾巴晃来晃去,黑葡萄似的眼睛里满是好奇,显然对新环境很感兴趣。兄妹俩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密林中,只留下一串浅浅的脚印,很快被林间的风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