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判庭内,象征着公平的天秤高悬。
图徽之下,书记员正在做最后的准备,冰冷的设备闪烁着指示灯,听审席上只坐着寥寥数人,尚未开庭,那份沉重的压抑感便扑面而来。
关鹤特意换了一身帅气西装,一副看戏姿态四下观望。
事关A国机密,今天的庭审现场由警署厅和检察院共同协作,清场之后还能坐在这的都不是普通人。
关鹤环视一圈都是熟面孔,熟稔地打过招呼后,目光便落在了不远处的人影身上。
苏韵穿着一身黑色小香风套装安静地坐在角落,薄施粉黛,美得与周围的人群格格不入。
苏灼陪同在侧,他坐姿笔挺,双手交叠置于身前,腕骨突出,手指修长有力。
察觉到有人窥探,苏灼抬眸淡淡扫过全场,与关鹤投来的目光在空中短暂相接后,不冷不热侧过身遮挡了大片视线。
“嘿?”
关鹤被气笑了,低头理了理领结,一个侧身连跳了几个座位,转眼就蹭到了苏韵跟前。
“诶!你们俩也是来给姜花衫打气的?”
因为姜花衫的暗算,关家被迫只能声援余笙。如果这场官司败了,对关楼也会有影响。但眼下局势不明,关楼不好亲自出面,特意让关鹤过来盯着。
关楼的原话是让他低调行事,别去庭审前面凑热闹,关鹤却只听半句,大摇大摆坐进了听审席。
苏韵和苏灼对关鹤没什么好印象,只当他在放屁,一脸嫌弃不予理会。
关鹤哪受过这种气,咬了咬牙,冷笑了一声故意道:“看来你们还不知道?”
苏韵眉头微蹙,迟疑片刻抬眸迎上关鹤的目光:“知道什么?”
苏灼低声提醒:“别搭理他。”
关鹤斜眼乜了苏灼一眼,翘起二郎腿装腔作势:“我是看大家都很关心余笙才好心过来提醒的,要是不想听……拉倒!”
说罢,他一副大爷模样站起身。
“诶。”苏韵连忙喊住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并非不知道关鹤是在故意拿乔,但事关余笙,她不敢大意。
关鹤双手抱胸,扯着嘴角笑了笑:“刚刚不是还不想搭理我吗?现在,我也无可奉告。”
说完,昂起头大摇大摆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苏韵:“……”
苏灼淡淡收回目光:“这家伙一直都是这样,不用搭理他。”
大仇得报,关鹤一脸暗爽,掏出手机噼里啪啦开始找事。
-【姜狗逼被抓了,今天这官司只怕不好打,我赌五个小星星,余笙要吃瘪。】
对方回得很快。
-【跟注。余笙胜。】
“啧。”
看见这几个字时,关鹤一脸嫌弃,眉头都快拧成了麻花,“不是,这家伙是被姜狗逼下降头了?”
他正要发消息追问,法庭侧门再次被推开,余斯文走了进来。
顷刻间,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入口处。
与之前在候审区时的阴沉不同,此刻的余斯文已经调整好了心态,重新披上了那层精心打磨过的外壳。
他并未直接走向被告席,而是在通道中间略微停顿,目光率先投向审判席,朝着端坐的法官和几位陪审员微微颔首,动作幅度不大,却带着不容忽视的从容。
法官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并未回应着。
陪审团成员们的反应则各不相同,有人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视线,有人则略显局促地微微点头回礼,氛围因他这刻意维持的“风度”而变得更加微妙。
关鹤在听众席上看得分明,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讽:“这老阴逼不好对付啊。”
恰是这时,另一侧的入口也传来了动静。
众人的视线立刻被吸引过去。
门开了,余笙穿着一身素净的连衣裙,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了些。她微微低着头,双手紧握放在身前,那身影在空旷的通道和巨大的法庭空间映衬下,显得单薄无助。
姜花衫呢?
目睹这一幕的所有人都愣住了,几乎不约而同产生了同一个疑问。
苏韵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神情紧张看向苏灼:“怎么回事?怎么只有阿笙?姜花衫了?”
苏灼也没看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低声安慰:“别急,可能有别的安排。”
与此同时,周遭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明明这场官司的主角是余笙和余斯文,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家的关注点渐渐转移到了那个一句话就能搅动风雨的少女身上。
无关利益,已经有人因为她的缺席而感到遗憾。
余斯文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搁置在心里的最后一丝不确定终于彻底消散。
在余笙经过身旁时,他故意用一种近乎怜悯的语气关心道:“阿笙,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姜小姐呢?怎么没陪着你?”
“今天没有姜小姐,只有苏小姐。”
倏尔一道清亮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女声从原告席侧的入口处传来。
余斯文眼里那抹得意的笑意瞬间僵滞,怔愣了片刻,才回过神循声望去。
苏妙手中拿着一个轻薄的银色电子档案夹,眼皮都没抬直接越过余斯文走向原告席。
一个月前,她因卡塔尔汗的土地扞卫案声名大噪,A国民众亲切称呼她为“毒舌判官”。
是以,她的出现成为了庭审现场最大的惊喜。
“怎么会是她?”
在看见苏妙的那一刻,苏韵满脸错愕,难以置信直接站了起来。
苏妙面对审判席,姿态从容道:“尊敬的审判长,各位陪审员。我是原告余笙的代理律师,苏妙。交接程序已于三天前完成,从此刻起,由我全权负责本案的诉讼事宜。”
她顿了顿,目光倏地转向已经变脸的余斯文,唇角勾起一抹锋芒毕露的弧度。
“被告,正义从不会因任何人的缺席而缺席。今天,我将代表我的当事人,在这里厘清事实,扞卫她的合法权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