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马车远去,“踏踏”声彻底消失不见,那个长相与许有善七八分相似的男人才转身面向二人。
开口自我介绍:“华当家、何当家,鄙人叫许有德,漕帮江州分堂堂主许有善正是我哥哥。事态紧急,没能第一时间表明身份,还请二位当家见谅。”
“哎、哎!许兄弟,你这找两个外型跟我俩差不多的人干什么?瞒天过海?还是说……”男人到底是什么身份这个问题何慎一点都不感兴趣,他更想知道刚才那幕有何深意。
面对这个问题,许有德并没有马上回答,反而转头看向满脸平静的华从,心生疑惑:咱们不是一伙的吗?怎么华当家啥都不知道呢?事前没有互相告知吗?
迎上他闪烁的目光,华从倒也淡然,挥挥手说:“让我来讲吧。”
说着他看向何慎,并没有急着开口解释,轻声问道:“你知道事情到哪种地步最难接受吗?”
“啊?什么地步?”何慎皱眉。
“打蛇七寸,蛇却没死。想再来一棍吧,怕被蛇临死前反咬,眼巴巴看着呢,又担心放跑,白费力气。”华从说道。
“然后呢?”何慎越听越迷糊。”
可华从只是笑笑,接着说:“所以得封死后路,既不让蛇轻易逃跑,又能最大程度保证自身安全。郭明,就是我所说的那条蛇。”
到这何慎彻底懵了。什么鬼啊?又是蛇、又是郭明、又是封后路,哎不是,你自己听听,那说得还是人间话吗?
怎么每个字我都懂,连起来就听不明白了呢?谁的问题?我吗?
挠挠头,仍旧混混沌沌,没半点琢磨得清楚的地方。他在心里默默嘀咕:“封后路?应该是想断郭明的后路。可是他哪来的后路?又用什么办法去断呢?就靠那两个外型和我俩相似的人?开玩笑也不能在这时候开吧?”
完全猜不出其中有什么关联之处,何慎干脆懒得再费心思,打算直接开口问个清楚明白。
抬起头刚想出言询问,却瞥见许有善从楼上跑过来。站定气还没喘匀呢,便急匆匆催促道:“华当家、何当家,快、快跟我走,人已经在雅室里了,可不能耽误时间人家苦等啊!”
“好,我们立即上去。”华从伸手拉拽何慎衣袖,眼神示意他快点,跟上脚步。
无奈之下何慎也只好抬脚,而许有善给许有德抛去个眼神后,转身快步往楼梯追去。
走完最后一阶楼梯到达三楼,落在最后面的许有善伸手拉住两人,压低声音不放心地叮嘱道:“华当家、何当家,雅室里面可是真真正正的大人物,您二位言谈举止可得注意着点,千万不能讲气话!”
“许堂主尽管放心,我省得。”华从点头保证。
然后望向何慎说:“何当家你尽量别讲话,一切看我眼色行事。”
“行吧。不过我倒想问问,雅室内究竟是什么人啊?能让你们俩如此小心翼翼?”何慎眉头紧锁,目光在华从和许有善二人身上徘徊,其中满是奇怪。
许有善也不隐瞒,干脆利落讲明:“江州知府方大人、江州通判白大人和江州同知明大人。”
“咕嘟。”何慎不禁干咽口唾沫,顿觉心惊肉跳。
“咱们走吧。”华从安慰般轻拍他的肩膀,昂头示意。
“好、好、好。”何慎有些呆愣。
到门外,由许有善上前推开,紧接着抬手虚引,面露微笑介绍道:“方大人、白大人、明大人,这二位就是我漕帮的四当家华从与五当家何慎。”
“既然是有善你的朋友,那就进来吧,呵呵呵。”坐在主位那名中年人抬眸打量几眼,招招手让二人进来。
华从常年跟商贾、官员打交道,礼节方面自然不会不懂,连忙拱手行礼道:“多谢大人。在楚州时就常听各地商人提起,江州的三位大人平易近人,今日得见实在荣幸。”
“哎呀,虚名,都是虚名而已。二位别站着说话呀,坐,快请坐。”中年人放下茶杯,抬手示意三人坐下,语气依旧淡然,既没有亲近,也没有疏远的意思。
待三人依次坐下,他左手边、稍显年轻些那位悄摸瞥了眼主座,见其点头便平静开口问:“听许掌柜说,二位求见我们仨是有事相求,不知到底是何事啊?”
“这……”华从心里一愣,这么直接的吗?连杯茶都没喝完就直入主题?
见他面露茫然,旁边的许有善连忙出言提醒:“华当家你怎么回事?白大人问你呢!”
“哦哦,白大人见谅,我这刚刚喝了酒,脑袋有些迟缓。”华从扯出抹微笑,找了个借口。
接着马上点头肯定,“的确有些小事想找三位大人帮帮忙。”
“但说无妨。”主位中年人轻声道。
“是这样。我漕帮老帮主一年前被歹徒所害,经过追查,发现其目前就在江州,所以想请三位大人行个方便,允许我等手刃仇敌……”华从娓娓道来。
没等他把话说完,主位右手边、头发斑白的明大人便抬手重拍桌子打断。
厉声指责:“寻仇杀人?这种事怎么能允许呢?”
白大人立即附和:“此寻仇杀人之恶事必然会惊扰城内的百姓,造成严重混乱,虽然合乎情理,但却有违法度,自然万万不能允许!华当家请勿再提!”
坐在主位上的方大人也点点头,深表赞同,“白大人、明大人此言有理。寻仇杀人的确过分了些……”
仅瞬间,华从就悟出三人话里的意思:过分而已,又不是不能办,就看有没有足够“诚意”了;请勿再提,即机会只有一次,必须想好再开价;至于连续提起的“寻仇杀人”嘛,则是说这个借口不好,得更换其他。
琢磨明白后,他立即点头,面露懊恼之色苦声说:“好好,让三位大人难办的事,华某绝不再提。”
话毕站起身打开门朝外面喊道:“抬进来吧!”
十几息过去,两个人合力抬着口大木箱子挪进来,而华从立即解释:“一点鱼货,不成敬意,还望三位大人宽宏在下的胡言乱语。”
“能这样想就对了!”方大人边悄咪咪瞥几眼放在他身旁的木箱,边摆手笑道。
用脚尖把木箱掀开一条小缝,摇曳烛光下里面有金属光泽。发现此情况,他脸上的笑容猛然僵硬,然后变得更加灿烂。
“呵呵呵……华当家是不知道啊,本官平时就喜欢吃这种小银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