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我之前那几次、莫名其妙的共情杨佩宁一样,这次我也感觉自己好像理解他了。
我不知道他的具体想法是什么,但我现在也开始隐约觉得,“放手一搏”的成功率,或许比“稳扎稳打”更高一点……
“你想什么呢?”
秦玉林突然拍了我一下:“你刚才的表情不太对,不会是又开始理解杨佩宁了吧?”
我闻言一怔:“你为什么要说‘又’?”
“因为你总这样。”
秦玉林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我承认,杨佩宁在玩弄人心的方面很有一套,但你被他影响的、好像有点太深了。”
“不信你可以回想一下,在你以前做计划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如果是杨佩宁面对这种情况,他会怎么做’的念头?”
“……这不是很正常吗?”
我怔了一下狐疑问道:“杨佩宁是我见过的、布局最厉害的人,我从他的角度看问题有什么不对?而且我几乎一直把他当成对手,换位思考又有什么问题?”
“问题就是你‘换位思考’太多次了。”
秦玉林侧过半个身子,相当认真的直视着我:“你总是从杨佩宁的角度、用杨佩宁的思路,时间久了、次数多了,你还分得清楚、哪个是你的想法吗?”
“……”
“其实我早就发现这个问题了,但我总觉得你能保持理智、区分清楚,可是现在……”
后面的话秦玉林没说,不过从他拍在我肩上的手、还有那声无奈的叹息来看,“失望”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这让我忽然觉得有点愧疚,但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愧疚什么。
可能是我的表现不如秦玉林的预期,也可能是突如其来的、对于杨佩宁的共情——不过那些都不重要。
“先说正事。”
我伸手扯了秦玉林一下,随后边整理思路,边把刚才想到的、杨佩宁可能了解【大灾难】的猜测说了一遍。
顿了顿等秦玉林消化理解,我咂着嘴分析道:“无论这是我的、还是杨佩宁的想法,都至少符合一个正常人的行为逻辑,不然他凭什么断定‘时间蝴蝶效应’会失败?”
“……”
秦玉林这次没有马上说话,但也没有沉默太久:“可是如果杨佩宁了解【大灾难】,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来?只要他的逻辑合理,联合政府也不会一意孤行吧?”
“或许是不能说。”
我心情复杂的叹了口气,同时又莫名的开始共情:“就像E.c.S.o的存在一样,表面看起来没有必要、甚至会适得其反,但它确实保证了大部分人类的长期团结。”
“至于杨佩宁为什么不说……或许那是一个极其绝望的情况,这样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我会受到刺激、选择性的遗忘关于【大灾难】的信息。”
“……”
秦玉林又一次的沉默起来,而且这次沉默的时间很久很久。
直到五分钟——也可能是十分钟——之后、陈禹含噩梦惊醒似的坐起身来,才终于打破了那种沉重的沉默。
“这是什么地方?”
就像所有从昏迷中苏醒的人一样,陈禹含一开口便是经典问题,不过她的反应很快,没等我们回答就又松了口气:“终于出来了——你们干嘛这副表情?”
“……没什么。”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向陈禹含说出实情。
倒不是不信任她,而是这个猜测目前还没有证据,就这么随随便便的说出来,除了再多一个担心的人之外,也不会对现在的情况有什么改变。
秦玉林似乎也是同样的想法,接着我的话说起了杨佩宁故意被抓、而我们无法脱离“梦境”的事——这也是个坏消息,但比起我和秦玉林刚才聊的,已经算是还不错了。
而且这也是我们面临的客观问题,可以勉强把“神色不对”的问题糊弄过去。
但让我和秦玉林都没想到的是,陈禹含在听到这个问题之后,却露出了一种无奈、或者说无语的表情。
这个反应和我预想中的很不一样。
一个模糊的想法刚刚露头,陈禹含就挑起一侧眉毛、露出一副略带鄙夷的表情:“你们平时不是挺机灵的吗?遇到这点小事就难住了?”
“小事?”
秦玉林下意识的笑出了声,可刚说了两个字又脸色一变:“你有办法脱离梦境?”
“没有。”
陈禹含干脆利落的摇了摇头,不等秦玉林骂街又话锋一转:“但我有个想法,我觉得可以试一试。”
“……展开说说。”
“还是死。”
陈禹含说着朝远处扬了扬头,我这才发现在那个方向、几乎是手电筒光亮的边缘处,隐约露出了粉色暖手包的一角。
“你、我、还有小丫头,是联合政府选出来的、参与‘联合入梦’的观察者。”
陈禹含先分别指了我们三个,随后又将手指转向秦玉林:“而这个奸细专业户,是杨佩宁那边选出的人。”
秦玉林眉头一皱:“你说谁……”
“说到奸细专业户肯定是你啊!”
陈禹含理直气壮的回怼一句,不等秦玉林还嘴又继续道:“之前我们猜测过,所有观察者一起死亡,就会让联合政府察觉不对、进而中止这次的‘联合入梦’……”
“不可能!”
秦玉林一摆手,报复似的打断道:“我们在血瀑布进行潜水的时候,不知道死了多少次,按你的说法早出去了!”
“你们死的时候我又不在。”
陈禹含随口回道、说着朝我瞟了一眼:“我刚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我们还没找到小丫头,所以也没办法验证。”
“而现在我们已经确定,联合政府知道杨佩宁会派人进来,所以在那个黑老头的视角中,这个‘梦境’里会有四个、甚至更多的观察者。”
“但我是后面才自己来的,你们潜水的时候我不在,我被反复淹死的时候,你们又活的好好的,所以严格来说,‘全体观察者死亡’的情况,始终没有发生过。”
陈禹含说到这里便适时打住,因为她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
我轻轻咬着嘴唇琢磨了几秒,最终还是看向秦玉林:“除了你以外,杨佩宁还派了其他观察者进来吗?”
“据我所知……没有。”
“那要不就……试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