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那么娇气。”
单灵灵轻笑一声,眉眼弯弯。
近来这段时间,她的外伤内伤都差不多已经痊愈,王子珩也终于不再每日一剂毒汤地往她手里塞药。
那些能让她苦到怀疑人生的方子,总算喝完了。
单灵灵早就馋酒了,此刻正是个绝佳的时机。
“但是……”
烛洺赫还想说点什么,却被单灵灵一把捂住了嘴。
“没有但是。”
她语气果断,带着点慵懒的撒娇,掌心就那么直接贴在了他的唇上。
相比起他本就偏凉的体温,单灵灵的掌心热得像火一样,软软的,暖暖的,那种温度,从唇上传来,直接烧进了烛洺赫的骨子里。
烛洺赫就这么怔怔地望着她,眼前被什么东西地糊了一层,迷迷糊糊的,带着几分酒意的朦胧。
扶桑酿的后劲,果然不小。
可比不上她指尖的温度,来得更醉人。
“师父……”
隔着单灵灵的手掌,烛洺赫低低唤了一句,声音被酒意浸得发虚,带着微凉的气息,伴着淡淡酒香,全数落进她的掌心。
单灵灵被烫了一下,闪电般的将手抽了回来,强装镇定地咳嗽两声,随手拿起酒壶,仰头又灌了一口。
“师父,你——”
“哎呀,别叨叨了。”她挥了挥手,懒得听他说话,“再这样唠叨,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老妈子。”
烛洺赫轻笑了一声,目光落在她手中的酒壶上:“你把我的酒喝完了。”
“这算啥,小问题。”
单灵灵毫不在意地将只剩一点底的酒壶塞进他手里,然后打了个响指,脚边的地面瞬间冒出几坛新开的扶桑酿,香气扑鼻。
“今晚敞开了喝,想喝多少都有。”
烛洺赫低低一笑,笑得肩膀微颤,酒意翻涌上脸。
他靠在身后的石柱上,仰头将酒壶倾倒,动作却有些用力过猛,酒水哗啦洒了他一身,连衣襟都湿了一大片。
清冽的酒液顺着脖颈滑落,掠过他锁骨,沿着胸口缓缓渗入衣里。
单灵灵啧了一声:“你啊,就不能悠着点喝?”
“无妨。”烛洺赫半眯着眼,声音低得几不可闻,却带着酒后的坦然与依赖,“师父在这儿呢,小九不怕。”
“……喝醉了难受的又不是我。”单灵灵撇了撇嘴,弯腰捞起脚边一个酒壶,“先说好了啊,你要是醉得走不动路,今晚就睡这儿,我可没力气抬你。”
“嗯。”烛洺赫毫不在意地点点头,仿佛那样狼狈地睡在原地,也是一种难得的心安。
他忽然抬眼,目光落在单灵灵手中的酒壶上,声音软下来,带着几分醉意中的乖巧。
“师父,这壶酒……能给我吗?”
单灵灵正准备仰头喝,闻言瞥了他一眼:“就在脚边呢,自己拿去。”
“不想要旁边的。”他摇了摇头,眼神认真得出奇,“我想喝师父手里的。”
“都一个味,都是扶桑酿,有什么区别?”
“有。”烛洺赫偏头看着她,嘴角轻轻一扬,语气带着不动声色的缱绻。
“师父手里的……更甜。”
单灵灵刚咽下一口酒,壶嘴还挂在唇边,没料到烛洺赫这句话杀得她一个措手不及,耳根“腾”地一下红了个透。
她赶紧拿起一旁的酒壶,塞进他怀里,语气又羞又恼。
“行了行了,都是从我手里递给你的,还不够甜啊!”
烛洺赫没说话,只是看了一眼她刚刚咬过的那只酒壶,目光灼热得像是要在上面留下印子。
喉结上下滚动,烛洺赫咽下一口唾液,却仍觉得意犹未尽。
他低头,又瞥了眼自己手中的酒壶,不知怎的,竟嫌弃地蹙了蹙眉。
下一瞬,他忽然伸手一探,直接将单灵灵怀中那只刚喝过的酒壶抢了过去。
“你还我——!”
话还没说完,单灵灵眼睁睁看着烛洺赫毫不犹豫地仰头,咬住她咬过的壶嘴,一口一口咕嘟咕嘟地灌下去,喝得酣畅淋漓,连眼神都亮了几分。
“小九你……你无耻!”单灵灵羞得差点跳起来,一巴掌拍在他肩上,“你你你……你喝的那可是……!”
烛洺赫若无其事地打了个酒嗝,把自己原本手里那壶几乎未动的酒递还给她,眼角微挑,笑得理直气壮。
“这个给师父,干净。”
单灵灵又羞又气,咬牙切齿地瞪着烛洺赫,半天也找不出什么惩治他的法子,只能语带威胁地放了句狠话。
“看在你今天心情不大好,为师就不跟你计较了。”
她哼了一声,扬起下巴,语气加重了一分。
“但你别以为就这么过去了,我都记账上了,回头迟早得让你加倍还回来!”
说完,单灵灵一甩袖子,干脆假装怄气地背过身去,只留给他一个冷冷的背影。
烛洺赫歪着头看她,有些心虚,也有些无措,他迷迷糊糊的脑子仔细斟酌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她的肩膀。
“师父……你真生气了?”
单灵灵没搭理他,仍背对着,气鼓鼓地不说话。
“对不起啊,师父……”他低声开口,嗓音里带着一点不安,“刚刚是小九不好,不该抢你的酒喝……”
单灵灵听得暗暗翻了个白眼。
那哪是抢酒喝的问题啊?
“小小年纪,好的不学,净学些乱七八糟的歪道理。”
“难怪你爹会说你是个混小子。”
“我爹?”
听见单灵灵这句话,烛洺赫一下子怔住了,他的手僵在了空中,一时半会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对啊,族冢关上的时候,我看见你爹了。”
单灵灵的声音放软了下来,她回过头,看着烛洺赫。
“……他说什么了?”烛洺赫苦笑一声。
“他说,他家的混小子,多谢我了。”
单灵灵一字一句的重复着幻像中烛洺赫父亲的话,听罢,烛洺赫沉默了很久,缓缓的说了一句。
“他为何不肯和我见最后一面……”
单灵灵歪头看着他:“也许,那不是你父亲的残魂,只是腾蛇族族冢为了安抚活着的人,创造出来的幻影。”
“所以,你才会看不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