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就到了吃散伙饭的日子。
我们四人在星洲公寓的美食广场找了一家火锅店。既不是四川火锅也不是贵州酸汤锅,是那种一人一锅的台式小火锅。
真是奇了,一个中型社区的美食广场也能开出这么多种火锅店,所以说现在的经济怎么可能会好,什么东西都在过剩。我想但凡饭店没这么多,竞争也不至于这么激烈。
这段时间民宿一直苦苦支撑着,又坚持了一个月后终于找到了承租的商户。令人意外的是,这个商户不仅租下了民宿,还把工作室一起打包租了过来,这经济不景气的时代,这开店规模也算是大手笔了。
据李驰说,这个承租的商户好像是一家连锁的美容机构,他们需要一整层的空间来开展业务。经过测算装修工期,他们计划在来年元旦正式开张营业。
我听后,不住点头,说了句:“看来这年头只剩下女人的钱好赚。”
胡之菲从李驰手里接过宣传页,看了一眼说:“这牌子我听说过。本来他们都租沿街铺面,现在搬进了商务楼里。其实也是为了节约成本。”
李驰说:“可不是嘛。现在开个店,辛辛苦苦抠抠搜搜,结果都是给房东打工。”
胡之菲吐了吐舌头,问了句:“算过账了嘛?是赚了还是赔了?”
这话也就胡之菲敢问,我看李驰一脸灰,轻易不敢提这茬。
李驰给我们算了一笔账:那些电脑拉到了二手市场转售,而家具之类的也通过转手回笼了一部分资金。就这样,七七八八地算下来,开民宿短短的十一个月时间里,但扣除所有成本后,净利润只有三万块。
“三万?”胡之菲的脸色有些难看。
李驰说:“一年时间就当赔了个教训。”
我见状,忙安慰李驰道:“李驰,别这么说。你已经很不容易啦!现在投资做点生意,能够不亏钱就已经算是赚到了呢!好险当时那KYK还闹出这么大的事……”
据说工作室老板发现KYK连夜提桶跑路,立刻报了警。不过,警察也只是例行公事地立了个案而已。毕竟中国地域辽阔,如果骗子存心逃跑,要想追回欠款简直比登天还难。更何况,大家和这个骗子也只是在同一个工作室打过一段时间的工,彼此之间并不熟悉,甚至连对方用的是真名还是假名都无从知晓。
更别提他编的那个“妈妈生病住院要动手术”的故事了……还是网瘾少年人单纯,纷纷慷慨解囊,结果人好心善的都被人骗,一盘问下来,人均都被骗了两万块。
其中最大的冤大头就是黄子文。黄子文和KYK关系最铁,成了最大的受害者,他借出去那十几万也是凶多吉少。
胡之菲又把目光转向黄子文:“你呢,怎么样啊?那十几万追回来了吗?联系到KYK了吗?”
黄子文耸了耸肩,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
胡之菲见状,被他表情给逗笑了。知他是富二代,十几万也不过是九牛一毛,才敢大大咧咧地开他的玩笑:“怎么啦,你那些钱没要回来啊?”
“我妈说算了。真要打官司,追回来的钱还不抵律师费的。”
黄子文叹了口气,如实地回答道:“是啊,KYK把我给拉黑了。我后来才知道,原来网上流传的那个鼎鼎大名的大神KYK和我们工作室的那个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啊?”我惊讶地叫出声来,“还能这样?这也太过分了吧!都说网络世界是天然的遮羞布,没想到这个KYK竟然还用冒名顶替这么卑鄙的手段!”我越说越气愤,语气愤愤的。
“对呀,这才是最让人伤心的。”
黄子文托着腮,做出类似“少年维特”的忧郁表情。
原来,像他这样的人,其实最伤心的从来不是金钱的损失,而是一颗真心喂了狗。
不知为何,我心里也跟着难过起来。
胡之菲便像个大姐姐似的拍着黄子文说:“小伙子,就当吃一堑长一智吧。去了南加州可别再被人骗了。尤其是得小心……本国人。”
都说中国人不骗中国人,可真的在国外混过的都知道,能骗到你,让你心甘情愿相信的,从来都是自己人,正因如此,背刺才会让人如此受伤。
黄子文又实诚地回了一句:“那倒不会。南加州大学是私立大学,学费很贵,能上的起这个学校的基本上非富即贵。”
这话引起了李驰的不适,他飞了个眼刀过来,撇撇嘴表示不满。
黄子文在这种状况下像是情商欠奉似的,又说了一句:“一年学费七万美金,合人民币五十多万。不过还要算上食宿,一年一百万吧。”
“乖乖~”我都被惊得脱口了一句苏州话。
李驰将筷子伸进火锅里,捞了一片大肉塞进嘴里,鼓着两腮说:“黄子文,你够了吧。这顿你请。”
“哦。好啦~”黄子文耸了耸肩。然后又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个袋子,从里面掏出好几个盒子,挨个递给我们,说,“要走了。准备了一些小礼物送给大家。希望我在北美,也能继续和大家保持联络吧。”
胡之菲拿出盒子里的东西看了看,是一个iwatch,黄子文说:“这是美版的,下载好了whatsApp,等我去那边之后,就得用这个联系大家了。”
“哦……”胡之菲点点头,像哥们儿似的拍拍黄子文道,“谢谢你啊,黄子文。有心了。”
我熟练地点开软件,拨弄了两下,胡之菲转头瞅了我一眼说:“司葭,你用过啊。这么熟练。”
“用过电脑版啦……”我一看李驰明亮的双眼正盯着我,我忙缩回了后半句话。
其实,那段时间林浩在香港出差,偶尔也会用这个软件联系我,我用过自然就会。
黄子文哪壶不开提哪壶,本来这话题已经过去了,他偏又说:“司葭,其实你和林浩的事,我都听说了。我听我哥说的。”
我脸一红,对他挤眉弄眼让他别说了。
他下一句紧接着就来了:“这事儿李驰也知道。”
我惊讶地看看李驰,又看看胡之菲,胡之菲立刻自证清白:“我可没说过哦。”
“我对李驰说的。”黄子文坦白道。
我尴尬地抽了抽嘴角,将手表放回盒子,妄图转移话题。
“谢谢你啊。子文。等你到了那边,我会好好用的。我今天回去就添加你。”
黄子文微微皱起眉头,嘴唇轻抿,似乎在内心纠结了一番,过了一会儿,他终于下定决心般开口说道:“司葭,你要记住,以后绝对不要再找律师谈恋爱了。做这一行的吧,他们一般只看重立场,没什么道德观念的。如果他们也要讲道德,就会违背职业操守。试想一个讲道德的人怎么可能会为杀人犯辩护呢?所以,我觉得像你这样善良的人,肯定接受不了。”
我听了他的话,不禁感到汗颜,脑海中逐渐回忆起自己最近所做过的一些事情。
说起“道德”这两个字,人人都挂在嘴边,可到头来也只有在光照到的地方才有用。
至于那些黑暗的角落和不上台面的那些,扞卫道德的人会被道德反噬,人之所以想那些有的没的是因为还没有被逼到绝境……
“我已经和他分手了,而且我也没有打算和他和好,你放心吧。”我连忙说道,试图让黄子文安心。
那天晚上,林浩半夜跑到我家门口堵我,对我说了那些话,现在想来,恐怕也不是毫无根据的。只是我一直以来都选择逃避,不愿意去深究其中的缘由。如今,既然我和林浩已经分开了,那也就没有必要再去探究那些事情了。
正当黄子文还想要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李驰突然伸手按住了他的胳膊,打断了他的话,并说道:“好了,别说这些事情了,都已经过去了。来,让我们一起为我们美好的前程干杯吧……”
几只啤酒杯哐当碰在一起,像是敲响了前程的钟声。
饭吃到后半场,胡之菲出去接了电话,黄子文去上厕所。
李驰才按住我的手,对我说:“黄子文和我说了,当初林浩是用不正当手段追到了你。可这事也怪我,如果我不和黄子爵动手,就不会那样。你原谅我吧,司葭?”
“算了。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不愿意提起,缩回了手。
李驰吃了个瘪,表情有些凝重。
“要是上海混不下去,就回苏州。”李驰认真看着我,“我在苏州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