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梅雨季刚过。
济世堂的墙角。
还残留着未干的水渍。
鬼夜游神正将晒干的艾草。
捆成一束束挂在屋檐下。
沈玉楼则在学堂里。
给孩子们讲解《本草》的图文。
“先生！先生！”
一名孩童举着一张皱巴巴的纸。
冲进学堂。
纸上画着一枚黑色令牌。
令牌中央刻着“归墟”二字。
“我在城外的破庙里捡到的。
这上面的字。
和先生讲过的归墟秘钥好像！”
沈玉楼的手指。
突然攥紧了手中的书卷。
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他强装镇定地接过纸。
指尖抚过画上的令牌纹路。
“这只是普通的木牌。
不是归墟秘钥。”
可孩童的话。
却像一颗石子。
在他心底激起千层浪。
当晚。
沈玉楼独自来到破庙。
月光透过残破的窗棂。
照在满地的灰尘上。
他在孩童所说的角落。
挖出了一枚真正的黑色令牌。
令牌入手冰凉。
正是当年归墟窟中。
他没能找到的归墟秘钥。
“沈兄。
你怎么在这里？”
鬼夜游神的声音。
突然从庙外传来。
沈玉楼慌忙将令牌藏进袖中。
转身时。
脸上已堆起平日的温和。
“我听说孩子捡到木牌。
来看看是否有危险。”
鬼夜游神走进庙内。
目光扫过地上的土坑。
又看向沈玉楼紧攥的袖口。
心中起了疑虑。
“归墟秘钥已随归墟窟闭合消失。
你袖中藏的。
莫非是……”
沈玉楼眼神闪烁。
却不肯承认。
“只是一块普通的玉佩。
没什么特别的。”
次日清晨。
鬼夜游神将自己的疑虑。
写进信里。
派人送往十八楼。
他刚把信交给弟子。
就见沈玉楼提着一个锦盒。
走进济世堂。
“鬼兄。
我要去凉州处理旧业。
这锦盒里是新制的药膏。
你替我分发给百姓。”
鬼夜游神接过锦盒。
指尖触到盒底的硬物。
心中的疑虑更重。
“你何时回来？”
沈玉楼避开他的目光。
“不好说。
或许……不会回来了。”
说完。
他转身快步离去。
连学堂的孩子们。
都没来得及告别。
三日后。
牡丹夫人收到鬼夜游神的信。
同时收到的。
还有凉州分楼的急报。
“沈玉楼在凉州钱庄。
提取了所有银两。
还带走了当年的玄铁碎片！”
牡丹夫人猛地站起。
手中的信纸。
被捏得皱成一团。
“他果然是为了归墟秘钥！”
萧烈与温柔乡。
立刻赶到议事厅。
萧烈按在腰间的弯刀。
已隐隐出鞘。
“我就说他改不了本性！
当年放他自由。
就是个错误！”
温柔乡却皱眉。
“他若想要秘钥。
为何之前要帮我们加固矿脉？
这里面或许有误会。”
“不管是不是误会。
都要找到他！”
牡丹夫人拿起长剑。
“归墟秘钥若落入他手。
江湖又要掀起风浪。
萧烈。
你带弟子去凉州追查。
我与温柔乡去江南。
问清楚鬼夜游神详情。”
两日后的江南。
牡丹夫人与温柔乡。
抵达济世堂。
鬼夜游神正坐在药圃前。
对着那个锦盒发呆。
他见牡丹夫人赶来。
立刻起身。
将锦盒递了过去。
“这锦盒的夹层里。
有一张归墟窟的新舆图。”
牡丹夫人打开锦盒夹层。
果然看到一张泛黄的舆图。
舆图上用朱砂圈出一个地点。
标注着“归墟秘钥藏处”。
温柔乡看着舆图。
突然开口。
“这标注的位置。
不是归墟窟。
是幽冥教的旧祭坛！”
鬼夜游神猛地抬头。
眼中满是震惊。
“他是故意引我们去祭坛？
可他为何要这么做？”
牡丹夫人盯着舆图。
指尖在“祭坛”二字上停顿。
“或许。
他要找的不是归墟秘钥。
是藏在祭坛里的其他东西。
我们现在就去祭坛。”
与此同时的凉州。
萧烈追到一处山谷。
谷中传来玄铁碰撞的声响。
他悄悄靠近。
见沈玉楼正与几名黑衣人打斗。
那些黑衣人手中的兵器。
竟是用玄铁铸造的。
“你们是谁？
为何抢我的玄铁碎片！”
沈玉楼的肩胛。
已被划开一道伤口。
鲜血染红了衣袍。
“沈楼主。
我们是‘影阁’的人。”
为首的黑衣人冷笑。
“归墟秘钥在你手中。
识相的就交出来。
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萧烈闻言。
立刻拔刀冲了上去。
“沈玉楼！
我来帮你！”
沈玉楼见萧烈赶来。
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随即又恢复警惕。
“你别过来！
这是我的事！”
萧烈却不理会。
弯刀劈向黑衣人的兵器。
“我不是来抓你的。
是来阻止他们抢秘钥！”
两人并肩作战。
黑衣人渐渐不敌。
为首的黑衣人见势不妙。
甩出一枚烟雾弹。
趁乱逃走。
萧烈收起弯刀。
看着沈玉楼的伤口。
皱眉道。
“你若不想惹麻烦。
就不该带秘钥出来。”
沈玉楼沉默片刻。
从袖中取出归墟秘钥。
令牌在阳光下。
泛着冷光。
“我不是要抢秘钥。
是有人用黑石部遗孤要挟我。
说若不交出秘钥。
就杀了那些孩子。”
他将秘钥递给萧烈。
“这秘钥。
你们带回十八楼。
我去救那些孩子。”
萧烈接过秘钥。
心中满是愧疚。
“是我错怪你了。
我跟你一起去救孩子。”
沈玉楼摇头。
“不行。
他们只让我一个人去。
你去了。
孩子们会有危险。”
说完。
他转身朝着山谷外走去。
背影在夕阳下。
显得格外孤勇。
而此时的幽冥教旧祭坛。
牡丹夫人、温柔乡与鬼夜游神。
刚抵达祭坛门口。
祭坛内传来诡异的符文吟唱声。
温柔乡甩出千丝引。
缠住祭坛的石门。
“里面有人在启动邪术！
我们快进去！”
三人冲进祭坛。
见几名幽冥教余孽。
正围着一个石台吟唱。
石台上绑着的。
竟是黑石部的几名遗孤！
“住手！”
牡丹夫人拔剑。
剑气直逼余孽。
鬼夜游神则冲上前。
解开孩子们的绳索。
“牡丹夫人。
你们来得正好。”
为首的余孽冷笑。
“沈玉楼若不交出秘钥。
这些孩子。
就成我们邪术的祭品！”
牡丹夫人刚要动手。
祭坛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沈玉楼举着玄铁碎片。
冲了进来。
“秘钥我带来了！
放了孩子！”
余孽见沈玉楼赶来。
立刻上前夺秘钥。
“把秘钥扔过来！
否则我就杀了这孩子！”
他手中的弯刀。
架在一个孩童的脖颈上。
孩童吓得哭了起来。
沈玉楼的手。
微微颤抖。
却不敢再往前一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萧烈率弟子冲了进来。
弯刀劈向余孽的手腕。
余孽惨叫一声。
弯刀脱手。
牡丹夫人趁机上前。
将所有余孽制服。
沈玉楼立刻冲过去。
抱住那个受惊吓的孩童。
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别怕。
没事了。”
祭坛外的夕阳。
渐渐落下。
牡丹夫人看着沈玉楼。
眼中满是歉意。
“是我们错怪你了。
不该怀疑你的用心。”
沈玉楼摇头。
将孩童递给鬼夜游神。
“我当年做了太多错事。
你们怀疑我。
也是应该的。”
鬼夜游神走上前。
从药箱里取出药膏。
递给沈玉楼。
“你的伤口还在流血。
先上药。
那些孩子。
我会好好照顾。”
沈玉楼接过药膏。
指尖触到药盒的温度。
心中一阵温暖。
“多谢你们。
若不是你们赶来。
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萧烈将归墟秘钥。
递还给沈玉楼。
“这秘钥。
还是由你保管。
我们相信你。”
沈玉楼看着手中的秘钥。
突然将它扔给牡丹夫人。
“我不需要这东西。
归墟秘钥在十八楼手中。
江湖才会太平。”
夕阳的光芒。
洒在众人身上。
祭坛的阴影。
渐渐被金色的光覆盖。
牡丹夫人握着归墟秘钥。
看着身边的几人。
突然明白。
真正的信任。
不是从未怀疑。
而是在误会解开后。
依然愿意并肩前行。
而那些曾经的矛盾与纠纷。
也在这一刻。
化作了守护彼此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