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拉还站着，浑身上下湿透了，不知是汗还是血，脸上全是灰和伤痕，但她眼睛没闭，脊梁也没弯。
赢了。她带着这支残兵，顶住了进攻，守住了阵地。
从这一天起，莎拉不再是那个只会听命令的队长。她在大伙心里成了神，成了能扛天的人。
她的名字当天就传遍了军营，人人说起她都挺直腰板，觉得脸上有光。不是因为她多狠，而是她敢带头拼，敢在绝路上打出一条生路。
朱贵拿到战报时正坐在殿里，看完之后嘴角慢慢扬起来，心里踏实得很。
我没看错人。莎拉，真争气。
“我手下的人，就该是这个样子。”
他低声说完，把纸放桌上，眼神亮得吓人。有莎拉这样的兵在，他的王朝就塌不了。
又一次证明了，他选的人都不简单。这一仗打赢了，靠的是胆子，更是脑子。大明能撑下去，就是因为还有这种人。
风暴过去后，天色洗得干干净净，蓝得像刚擦过的玻璃。
朱贵穿着绣金的龙袍，踏着青石板慢慢走，脚步不急不慢，却透着一股压人的气势。
他来到莎拉的帐篷前，手里还捏着那份战报，脸上挂着淡淡的笑。
里面，莎拉正躺在床上休息。脸色发白，累得话都不想说，可那双眼睛还是瞪得炯炯的，一点没怂。
朱贵掀帘进去，看着她，声音温和：“我看了你的报告，莎拉。”
“你是大明的脸面，是我们所有人心里的英雄。”
莎拉望着他，眼里闪着光：“谢谢殿下夸奖。”
朱贵轻轻摇头，语气认真：“这不是夸。我说的是实话。”
“你撑起了整个队伍，是你让这支部队没垮。你是我最得力的功臣，是国家的支柱。”
说完，他忽然笑了笑，那笑容有点冷。
他盯着莎拉说道：“你看那些土着，就知道瞎冲，撞一下算一下。没脑子，没章法，连战术长啥样都不知道。”
“一群莽夫，连做对手的资格都没有。”
他越说越响，转身看向外面的天空，嗓门提得老高：
“我们大明是什么？天下最强的国！
我们的兵不怕死，我们的文明顶天立地。
谁想挡住我们？做梦！
没人打得赢我们，没人配赢我们！”
话音落下，整个帐篷都在颤，空气都被他的气势撕开。
每一个字都像钉子，狠狠砸进人心。
他又转头盯着莎拉，目光如铁：“大明一定会赢，百姓一定会过上好日子，将来一定是光明一片。”
“因为我们有你这样的人，有你们这些肯拼命的战士。”
说完，他转身走了出去，留下莎拉一个人躺在那儿。
但他的话还在耳边嗡嗡作响，像敲钟一样久久不停。
矿坑底下，烈日从岩缝里斜插进来，光影斑斑点点打在一群奴隶脸上。他们满脸泥灰，汗流浃背，握着破镐一下下刨石头。
呼吸沉重，铁器磕碰的声音不断，整个矿洞像个吞人的巨口，闷得人喘不过气。
角落里坐着个老头，叫格林。眼睛浑浊，但眼神特别亮，像是藏着火种。
他讲的事，已经悄悄传开了，在人心底点燃了一簇看不见的火苗。
“你们听说过凯特帝国吗？”他嗓音沙哑，低低的，却压得住场子。
他说，那曾是个自由的地方。有自己的土地，自己的歌谣，自己的尊严。
“咱们不是天生就得跪着当牛做马。咱们祖宗是战士，是匠人，是诗人。咱们本来就有头有脸，有梦有家。”
“我们不该被踩在脚底下，我们该有自由，该有脸面，该活得像个人。”
这话在矿井里一圈圈传开，像雷滚过山谷，震动每个人的心。
大伙开始低头琢磨：咱们为啥要这样活着？外面的世界，是不是真的不一样？
恨意一点点积起来，压在胸口，越来越沉。
日子也越来越难熬。工时拉长，饭越给越少，人人都像吊着一口气，在生死线上晃荡。
每一次进洞挖矿，每一口喘气，都让他们更想站起来反抗。
于是他们开始偷偷商量：该怎么翻盘？
有人捡碎矿藏起来，有人用废铁磨尖了当刀，夜里没人的时候聚在一起练动作。
他们把格林的故事当信仰，相信只要不放弃，总有一天能把命运扳回来。
这就是格林带来的改变，他像一颗火星，落进了干柴堆里，瞬间点燃了奴隶们心底压抑已久的怒火。
他站在那里，不说话也让人觉得踏实，像一座挡在大家身前的山，让原本看不到出路的人，忽然觉得黑暗里也有光能照进来。
可朱贵和他的爪牙根本不知道风向已经变了。
他们还在庆祝所谓的胜利，醉醺醺地笑，对底下人的痛苦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那些被压着的奴隶，表面安静，其实就像地底滚烫的岩浆，只等一个口子，就会喷涌而出，把一切都烧个干净。
就像格林说的那句话：“我们不是天生就得跪着活，也不是生下来就该被人踩在脚下的。”
这话成了大家心里的根，扎得深，拔不掉，也是所有人咬牙挺住的理由。
朱贵，他会察觉这股暗流吗？
一个没有星月的夜里，矿洞深处，几个奴隶聚在一起，低声商量着什么。他们手里攥着用石头磨尖的武器，眼神发亮，像是黑夜里燃起的火苗。
这一幕，被一道影子盯上了。
李康，朱贵手下最狠的一个，眼睛比刀子还利，走路没声，反应快得像猎狗。
他碰巧在巡逻，却发现几个奴隶鬼鬼祟祟地凑一堆，立刻起了疑心。他猫着腰溜进去，躲在角落里看，一眼就瞧见了藏在草堆里的石矛和石斧，还听见他们在小声说“不能再等了”。
他立马撒腿往回跑，冲到朱贵面前喘着气说：“大人，出事了！矿里的奴才要造反，已经在做家伙了！”
朱贵听完，脸上一点慌乱也没有，反倒扯了扯嘴角，笑了。那笑阴得很，像是蛇吐信子。
他说：“哦？想反？他们觉得动动手就能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