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雉见糊弄不过去，脑子一热，干脆猛地放下捂领口的手，露出颈间那片刺目的红痕，声音里满是破罐破摔的怨毒。
“既然兄长非要追问，我也不瞒你，我被关进这禁牢，全是陵蔚风想替吕青除掉我！那个小贱人为了跟姐夫在一起，连亲姐姐都敢杀，半点亲情都不顾，这就是咱们吕家养出来的好女儿？兄长，你根本不知道她有多可恨！”
“我为了活下来，不得不委身那两……那个低贱的狱卒，你不知我有多恨，都是吕青害我！”
她眼中的恨意几乎要溢出来，像淬了毒的刀子。
若是上一世，吕雉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会控诉别人 “不顾亲情”。
从前她是大汉皇后，掌握生杀大权。
只有她负天下人，哪轮得到别人负她？
可这几日在禁牢里的遭遇，早把她骨子里的傲慢敲得粉碎。
她自己都没察觉，哪怕嘴上硬撑着不在乎贞洁，甚至心里隐隐想借这事报复刘邦，可这段屈辱经历，还是像根毒刺，扎在心头拔不掉，稍一碰就疼得钻心。
吕泽起初还耐着性子听，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等吕雉含糊提了 “为活命委身于人”，他看向吕雉的眼神里，悄悄多了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男人终究难共情女人的苦。
吕雉说的每个字他都懂，可连在一起，却让他觉得荒唐又费解，像听了段没头没尾的戏文。
他看着吕雉近乎扭曲的脸，斟酌着开口：“是哥哥没照顾好你，让你在这受了委屈，你跟我说，到底是谁碰了你？我绝不会放过他！”
听到吕雉被狱卒欺负了，吕泽不是不恼火。
可他心里的疑惑半点没少。
照吕雉的说法，陵蔚风是因为喜欢青青才针对她，可青青又怎么和刘邦扯上关系了？
陵蔚风看上青青，他能理解。
男人嘛，谁不爱漂亮姑娘？
可刘邦那个无赖，要家世没家世，连个正经营生都没有，青青眼瞎了才会瞧上他！
当初若不是刘邦在吕公的宴会上谎称随礼一万贯，他连吕家的门都踏不进来！
他对这个貌美又机灵的小妹寄予厚望，还盼着能靠她能嫁个好人家，帮吕家改换门庭，说什么也不信她会看上刘邦。
吕雉见他不信，神色瞬间冷了下来，语气里添了几分嘲讽：“兄长是不信我的话？吕青到底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汤，你知不知道，她根本就不是……”
话说到一半，她突然哑了声。
还是没敢把 “吕青早换了人” 的秘密说出口。
万一被林青青知道是她泄了底，指不定又让陵蔚风来收拾她。
如今她还困在禁牢里，一想到陵蔚风之前的手段，想到那些严刑逼供的折磨，她就打心底里发怵。
这个男人和刘邦不一样，刘邦再狠，看在孩子的份上也不会让她太难看。
可陵蔚风却为了目的毫无底线，能让她有苦说不出，连死都死得不痛快。
墙这边的林青青听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都说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要是吕雉真把 “她不是原主” 的老底捅出来，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圆。
没想到关键时刻吕雉竟怂了，她下意识松了口气。
一直盯着她神色的陵蔚风忍不住莞尔，掰了块烤得香酥的饼子递到她嘴边，声音压低，像哄小孩：
“担心什么，就算吕雉真说了，我也有办法让她闭嘴，莫要慌。”
林青青张嘴咬过饼子，含糊地白了他一眼，声音里带着点抱怨：“你说得轻松，杀又杀不得，真闹起来还不知道要扯皮到什么时候……”
她天生眼尾带俏，哪怕是抱怨，在陵蔚风眼里也像是在撒娇，娇滴滴得让人心里发甜。
陵蔚风抬手把她脸颊边的碎发捋到耳后，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耳廓，声音放得更柔：“我不怕麻烦，要是吕雉不识相，我来收拾她，绝不让你操心。”
两人挨得近，陵蔚风的目光太烫，林青青有些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
她怎会不明白陵蔚风的心意。
他针对吕雉，还不是因为她。
虽然陵蔚风没细说吕雉在牢里到底经历了什么，但从吕雉的疯癫里也能猜出来，肯定没少受折磨。
她心里其实有点小爽。
毕竟她刚穿来的时候，系统就给她看过原主吕青上一世的惨状，那才叫真的 “玉臂千人枕”。
她和吕雉交锋多次，这个女人对上一世的所作所为理直气壮，如今她受的这些苦，和吕青比起来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陵蔚风见她不吭声，只垂着眼嚼饼子，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似的忽闪，忍不住指节轻轻刮了下她白皙的脸颊，刚想再说点什么，墙那头突然传来吕泽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亲昵。
“不是什么？我不是不信你，只是你说的话实在让人费解！照你所说，陵大人是为了青青想害你，可你别忘了，他是县令的小舅子，真要想杀你，我今日哪还能见到你？”
听到这话，陵蔚风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吕泽真是好哥哥，这么想就对了。
可吕雉却被这话气炸了，只觉得吕泽天真得可笑，忍不住拔高声音：
“你懂个屁！你知道刘季未来会有多大成就吗？只要能做他的夫人，日后就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你什么都不懂，还在这帮着外人说话！”
陵蔚风是没杀她，可他杀人诛心！
她才不信陵蔚风不知道她在牢里的遭遇。
没准那两个狱卒就是他故意派来的，就是为了替吕青报仇，就是要毁了她！
她说话这么不客气，吕泽也恼了，脸色沉下来，刺道：“刘季未来有什么成就我不知道，可我却知道你一遇上刘季就昏头，当初见了刘季一面，就要嫁给人家，如今还担心自己亲妹妹与她抢男人，真是疯了！”
见她神色越发癫狂，半点不像正常样子，他也没了继续追问的心思，重重叹了口气，沉声道：“我知道你受委屈了，我这就去找陵大人，看看能不能先把你调回县衙大牢，在那边我方便找人照顾你，你放心，哥哥饶不了欺负你的那个人。”
不管吕雉再如何语无伦次，她被人欺辱却是板上钉钉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