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常洛吓得瑟瑟发抖。
朱翊钧一把薅住后领,像拎小鸡似的按在榻上。
他挣扎着哭喊:“父皇!儿臣错了!儿臣只是……只是在体悟阴阳……”
“体悟你娘的阴阳!”
“把手伸出来,把手伸出来……”
朱常洛无奈只能伸出手来。
朱翊钧抡起戒尺就往他手心抽,“啪!”一声脆响,朱常洛的手立刻红了一片。
“哎呀……”痛的朱常洛是龇牙咧嘴。
这是他第一次挨揍。
他想着,多求饶求饶,父皇就能饶恕他了。
不过,这个时候朱翊钧可是在气头上。
“让你学道……”
“啪啪……”
“让你装模作样……”
“啪啪……”
“让你不学好……”
“啪啪啪……”
戒尺落在皮肉上的声音又响又急,朱常洛起初还硬撑着,没过几下就疼得嗷嗷直叫,手心很快肿得像个发面馒头。
那两个衣衫不整地侍女吓得瑟瑟发抖,连头都不敢抬。
陈矩在一旁急得直搓手,却不敢上前劝,只在心里暗暗叫苦。
朱翊钧打了十几下,见朱常洛的手实在肿得不成样子,才喘着粗气停了手,戒尺“咚”地扔在地上,指着他骂道:“给朕禁足,十天之内,抄一百遍论语,再敢胡来,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父皇……”
“怎么了。”
“你刚刚打的是右手……估计十天好不了,要不一个月抄一百遍吧。”
朱翊钧闻言哑然。
他这才注意到自己刚刚打地确实是右手。
”三百遍,一个月抄三百遍。”
“哎,是父皇。”朱常洛揉了揉眼睛,赶忙点头应是。
“陈矩。”
听到天子招呼,陈矩才赶忙上前。
“奴婢在。”
“把伺候大皇子的年轻侍女全换了,都换成老嬷嬷。”
“是,陛下。”
朱翊钧的目光落在跪在一旁那两个瑟瑟发抖、衣衫不整的侍女身上。
她们伏在地上,肩膀不住地耸动,其中一个大酥胸半露,配合着道袍,饶是朱翊钧是个林中老手,看着这幕,心里面倒是有着别样的感觉。
朱翊钧的目光在那片雪白上停顿了刹那,心头那股未消的怒火里,竟不合时宜地掺进一丝荒谬感。
他暗自啐了一口,心道:“卧槽……这小子,眼光倒是不赖,真他娘的会玩,比他老子都会玩,这长大了,岂不是享受齐人之福……”
这念头一闪而过,随即又被更深的怒其不争取代。
他重重哼了一声,眼神凌厉地扫过那两名侍女,却也没再说什么,只觉一阵疲惫和烦躁涌上心头。
“陈矩!”
“奴婢在!”陈矩连忙躬身。
“给朕看好了,大皇子禁足期间,一只苍蝇也不许放进去,抄不完三百遍论语,休想出宫门一步!”
朱翊钧语气森寒,“还有这两个贱婢……发配浣衣局,永不得近前伺候!”
“是,陛下!”陈矩心头一凛,赶紧应下。
朱翊钧这才觉得胸中那口恶气稍顺,但看着儿子红肿的手和哭丧的脸,以及这满屋狼藉荒唐的气息,他是一刻也不想多待。
一拂袖,转身大步流星地朝殿外走去,背影带着一股压抑的雷霆余威。
刚踏出殿门,迎面就撞上了急匆匆带着人过来的王喜姐。
王喜身后还跟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
朱家有女初长成,现在越发的亭亭玉立了。
正是朱翊钧的二公主朱若澜。
朱若澜被这边的动静惊扰,此时瞧着父皇一脸怒意,像是刚刚大动肝火,睁着大眼睛,有些怯生生的。
“陛下,怎么了,常洛怎么惹你如此动怒?”
“胡闹!荒唐!你自个儿进去问吧!”说着,便想着离开,走了两步,感觉有些不妥当,他回过头看了一眼朱若澜:“若澜,你先回去,别去看你皇兄。”
朱若澜赶忙应是。
离开朱常洛这里后,他带着随从漫无目的地在宫道上走着,不知不觉竟来到了御花园。
初夏的御花园草木葱茏,花香浮动,本该令人心旷神怡。
可朱翊钧心头的烦躁却如同这午后闷热的空气,挥之不去。
他信步走上一条僻静的回廊,廊下是蜿蜒的人工渠水,水流潺潺,倒有几分清凉。
就在他准备寻个亭子坐下静一静时,假山石后面隐约传来对话声,其中一个声音清脆稚嫩,带着点好奇和顽劣,正是他家老六朱常澍,着名的深宫大内街瘤子……
“……魏大伴,魏大伴!你给我说说,你当初为啥想不开要进宫当太监啊……“
”我可都听人说了,当太监可不好,没小鸟了玩了,那多没意思啊!”
假山石后沉默了一瞬,随即响起魏忠贤那特有的、带着谦卑又圆滑腔调的声音,只是此刻这声音里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尴尬和苦涩:“哎哟我的小祖宗,您这话问得……奴婢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实话实说吗,孔子他老人家都说了,人要说实话。”
“那不是……那不是活不下去了嘛……”
“活不下去?你这话说的可不对啊 ,我大明朝在父皇的治理下蒸蒸日上,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你怎么会活不下去?你这不是在给我们圣天子脸上抹黑吗?该打!”
“殿下息怒!殿下息怒!”
“奴婢该打,奴婢该打……”
说着在朱翊钧耳边传来了自抽耳光的声音。
“是奴婢失言!奴婢该死!奴婢的意思是……那……那不是各人有各人的门路么?奴婢蠢笨,在外边混不出个人样,就……就想着进来寻条活路……”
“哼,你在外面混不好,在宫里面倒就混的好了,话说回来啊,魏大伴,没了小鸟,那是啥滋味啊,我都不敢去想你怎么撒尿的。”
魏忠贤听着老六的话,不敢再言语,再说他可就犯忌讳了。
“呵……一个两个……没一个省心的!”
朱翊钧不再停留,径直回到了乾清宫,继续处理公务,到了乾清宫中,朱翊钧还多少有些后悔,突然心血来潮去看了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