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如血,沉沉地坠向远山灰暗的轮廓,将天际染成一片病态的暗红。空气里弥漫着泥土、草木和某种沉滞的、近乎腐烂的气息,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毛孔上。通往小田原村的土路蜿蜒在稀疏的林地间,像一条僵死的蛇。
西翎雪走在最前,猩红的裙裾拂过路旁半枯的野草,步履轻盈得如同踏在云端。她微微仰着脸,闭着眼,深深吸了一口这黄昏的空气,仿佛在品味陈年佳酿,唇边漾开一丝沉醉而妖异的浅笑。那笑容里没有一丝暖意,只有冰锥般的残忍期待。
在她身后,三道沉默的身影如同择人而噬的凶兽投影。
夏侯靖走在左首,肩头斜倚着他那柄异形长刀——噬魂锯刃。刀身比寻常长刀长出近半,通体是沉哑的、吸光的黑,唯有刀背上那排狰狞交错的锯齿,在暮色里泛着令人心悸的幽冷微光。锯齿根部,隐约可见扭曲盘绕的古老邪纹,仿佛凝固的污血。他步履沉稳,每一步都带着磐石般的重量,唯有那双眼睛,幽深得如同两口不见底的古井,偶尔掠过一丝非人的冰冷光泽。
右侧是夏侯吟,他手中提着的星陨三化枪形态介于长枪与短棍之间,通体覆盖着一种奇异的、仿佛内蕴星河的暗蓝色金属。他嘴角习惯性地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诮,目光扫过周遭萧瑟的林木,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仿佛眼前的一切不过是蝼蚁巢穴。
夏侯通则跟在最后,双极幽影棍随意地扛在肩头。棍身两端,一金一银,两种截然不同的、带着大地腥气的能量波动隐隐散发出来。他脚步轻快,眼神却最为跳脱,左顾右盼,像在寻找什么有趣的消遣,那看似玩味的目光深处,沉淀着比夜色更浓的、纯粹的残忍。
林昆落在最后几步,每一步都沉重异常,仿佛脚下不是泥土,而是粘稠的血浆。他脸色苍白,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双手无意识地紧紧攥着,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一阵阵麻木的刺痛。那本记载着佐道所授祭司邪法的薄册,硬硬地硌在他怀中,像一块烧红的烙铁。前方那三道散发着恐怖气息的背影,无声地碾压着他所剩无几的勇气。
村落的轮廓在稀疏的林木后显现。低矮的茅草屋舍错落分布,几缕稀薄的炊烟刚刚升起,便迅速被沉重的暮霭吞噬,显得孱弱无力。几声模糊的犬吠,夹杂着孩童不甚清晰的嬉闹声,被晚风断断续续地送过来。
西翎雪的脚步在村口那株歪脖子老槐树下停住。她缓缓睁开眼,猩红的眸子扫过这片即将化为炼狱的村庄,里面燃烧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对毁灭的狂热。
“开始了。”她的声音不高,却如同寒冰碎裂,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残酷韵律,“记住,要慢,要……足够‘难忘’。”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的瞬间,三股截然不同却同样凶戾的气息轰然爆发!
夏侯靖的身影第一个消失。原地只留下一道模糊的黑线,快得撕裂了空气。他选择的是一座靠近村口的屋舍。一个刚挑水回来的中年农夫,水桶还挂在扁担上,茫然地看着突兀出现在眼前的黑色人影。
他甚至来不及发出惊叫。
噬魂锯刃刀无声无息地扬起,没有劈砍,而是带着一股粘稠的吸力,猛地“贴”上了农夫下意识抬起的左臂。刀背上那些狰狞的锯齿瞬间疯狂转动起来,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锐响!那不是切割,而是凶残的绞磨!
农夫的手臂如同被投入了无形的粉碎机,血肉、骨骼在锯齿的转动下瞬间化为粘稠的肉糜!农夫脸上的茫然瞬间被无法想象的剧痛扭曲,嘴巴大张到极限,却只发出一声被生生掐断在喉咙里的、不似人声的短促气音。他的眼睛死死凸出,里面只剩下纯粹的、灵魂被碾碎的恐惧。
更可怕的是,一股肉眼可见的、灰白色的、带着冰冷怨念的雾气,正被疯狂旋转的锯齿强行从那断臂的创口处、甚至从农夫大张的口鼻中撕扯出来,丝丝缕缕地吸入锯齿根部的邪纹之中!农夫的身体肉眼可见地干瘪、枯萎下去,皮肤迅速失去光泽,变得如同朽木。噬魂锯刃刀身则微微嗡鸣,那幽暗的黑光似乎更沉凝了一分。
夏侯靖面无表情,手腕一抖,锯齿绞磨的力量骤然加大。“噗嗤”一声闷响,农夫剩下的残躯彻底碎裂,化作一滩混杂着碎骨渣滓的污物。他看也不看,身形再次化作一道黑线,扑向下一处惊惶四起的哭喊源头。
几乎是同一时刻,另一侧的惨剧同步上演。
夏侯吟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一间稍大的屋舍前。一个农妇正惊恐地抱着一个约莫三四岁的孩子,试图逃回屋内。夏侯吟嘴角那抹讥诮的弧度扩大了,带着一种观看拙劣表演的轻蔑。
“哼,无趣的挣扎。”
他手腕一振,那杆星陨三化枪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枪身中段猛地一缩,整杆枪瞬间缩短了近半!他手臂一甩,短枪形态下的枪尖如同毒蛇吐信,带着刺耳的破空尖啸,精准无比地洞穿了农妇的右肩胛骨,带着巨大的冲力,将她连同怀里的孩子狠狠钉在了身后土坯墙的中央!
“呃啊——!”农妇凄厉的惨嚎撕破了暮色。
孩子被撞得几乎昏厥,发出微弱的、断断续续的抽泣。鲜血瞬间染红了农妇粗陋的麻布衣衫,沿着土墙蜿蜒流下。
夏侯吟好整以暇地踱步上前,饶有兴致地欣赏着农妇因剧痛而扭曲的脸和绝望的眼神。他伸出手指,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优雅,轻轻拨弄了一下枪杆。
星陨三化枪猛地再次伸长!枪杆瞬间恢复原状,甚至更长了几分!钉着农妇身体的枪尖在墙体内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农妇的身体被这股力量猛地向上顶起,肩胛骨处传来清晰的碎裂声!她的惨嚎陡然拔高,又因剧痛而窒息般中断,身体剧烈地痉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