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金匠湾那座豪华而静谧的别墅院子里,夕阳的余晖如一层薄纱,轻柔地洒落在每一寸土地上,将整个庭院装点得如梦如幻。
吴兰与穆小吉并肩步入其中,恰见江朔活泼可爱的身影在这如画的景致中穿梭跳跃,他与院子里的小动物们嬉闹着,不亦乐乎。
江朔那清脆的笑声,宛如一串串银铃,在空气中欢快地荡漾开来,仿佛驱散了傍晚时分那一丝淡淡的惆怅。
吴兰和穆小吉的目光不自觉地被江朔吸引,脚下步伐也仿佛受到某种无形力量的牵引,下意识地追随他的身影,缓缓向后院走去。
随着他们逐渐深入后院,一幅令人心生怜悯的画面逐渐清晰地映入眼帘。
江程煜静静地沉睡在轮椅之中,他那一头如雪的白发在微风中轻轻飘动,宛如冬日里飘零的雪花,尽显沧桑与寂寥。
轮椅旁的石桌上,整齐地摆放着许多精致的小笼子。笼子里,一只只小白兔和小白鼠体态丰盈,
显然是被精心喂养,个个吃得胖鼓鼓的,在笼中慵懒地蠕动着身躯,憨态可掬。
此时,江朔正有条不紊地将那只名为“大白”的小白兔放入一个较大的笼子里,动作娴熟而轻柔。
他轻轻拎起笼子,一边迈着轻快的步伐向大药房走去,一边用稚嫩而温暖的声音说道:
“大白,咱们回家咾,这天色马上就要黑了,明天再放你们出来晒太阳哈!”
伴随着他的离去,江朔的身影在药房的门后渐渐消失,只留下一串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而江程煜依旧静静地坐在轮椅里,宛如一尊雕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他的手中还握着一根胡萝卜,那胡萝卜在他白皙的大手里,格外的鲜红脆嫩,仿佛承载着他对生活最后的一丝眷恋。
穆小吉看到这一幕,心中顿时如被重锤击中,泪水瞬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滚滚滑落。
他几步冲到江程煜身边,单膝跪地,动作缓慢而沉重。往昔的画面,呈现与昨日一般,历历在目。
他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握紧江程煜拿着胡萝卜的手,仿佛握住了世间最珍贵却又最脆弱的宝物。
当他的目光触及江程煜的右手时,心中的愧疚与悲痛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来。
只见江程煜的右手无名指和小手指,由于一年前穆小吉冲昏头脑的愤怒,狠狠踩踏而折断,
加之他长时间处于昏迷状态,身体的各项肌能逐渐退化,肌肉萎缩,骨骼变形,原本修长的手指,如今已扭曲得不成样子。
尽管穆小吉自那以后,殚精竭虑,用尽各种专业的护理手段和康复措施,精心呵护着江程煜的身体机能,试图阻止状况的恶化,
但命运的轨迹似乎难以完全扭转,那些无法弥补的遗憾,如同一根根尖刺,深深刺痛着穆小吉的心,令他疼惜不已。
吴兰静静地站在一旁,目睹着穆小吉悲痛欲绝的模样,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
她的眼神中满是担忧与无奈,想要上前安慰,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只能静静地站在那里,感受着空气中弥漫的悲伤气息。
就在这时,江朔从药房走了出来。他一眼便看到了爸爸那痛不欲生的样子,
心中顿时明白爸爸定是在这似曾相识的场景中,又回想起了去年在此地发生的那场悲剧;
自己对小爹爹痛下狠手,致使他至今昏迷不醒,人事不知。
江朔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难过与懂事,他迈着轻柔的步伐,乖巧地走近穆小吉。
他伸出小手,轻轻握住爸爸握着小爹爹的手,那小手虽稚嫩,却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力量。
他用带着几分稚气却又无比坚定的声音安抚道:“爸爸,小爹爹最大的心愿,一直都是希望每天能看见你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
你之前也跟我说过,即便没有那次意外,小爹爹一样会陷入沉睡,这一切或许都是命运的安排。
此刻,你应该试着放下心中的负担,学会释怀,只有这样,小爹爹在睡梦中才能安心呀。”
穆小吉缓缓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向儿子,眼中满是愧疚、感动与欣慰交织的复杂情感。
他仿佛在儿子身上看到了曾经意气风发的江程煜,总是一脸阳光灿烂的笑容。
每一次嘴角上扬冲他微笑的样子,他都忍不住在他的唇瓣吻一口。
穆小吉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情感,一把将江朔紧紧抱在怀里,仿佛要将所有的爱、歉意与痛苦都通过这个拥抱传递给儿子。
奔涌的泪水再次如泉涌般倾注而下,他泣不成声地说道:“对不起,江朔,爸爸对不起你,更对不起小爹爹。
我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混蛋……若不是我一时冲动,小爹爹也不会遭此厄运,我们这个家也不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江朔也红了眼眶,那清澈的眼眸中蓄满了泪水,声音带着哭腔,轻轻地喊了声:“爸爸……”
他伸出小手,轻轻地拍着穆小吉的后背,试图给予爸爸安慰,尽管他年纪尚小,
却仿佛懂得此时爸爸需要的不仅仅是言语的慰藉,更是一份来自亲人的温暖陪伴。
此时,微风轻轻拂过,撩动着他们的发丝,也悄然翻动着庭院里花草的叶片,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也在为这一幕家庭的悲欢离合而叹息。
天边最后一抹余晖渐渐隐去,夜幕开始缓缓降临,将金匠湾别墅的院子笼罩在一片静谧而深沉的氛围之中。
与此同时,在这座城市的核心区域,公安局大楼里呈现出一片热火朝天、繁忙至极的景象。
大厅内,人来人往,脚步匆匆,每个人都像是上了发条的精密机器,又如不停旋转的陀螺,全身心地专注于手头的工作。
电话铃声、键盘敲击声、人们的交谈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首忙碌而有序的交响曲。
周立,本在进城找艾尔罗布克的路上前行,却突然被交警没缘由的果断拦截。
随后,他便被直接押送至了公安局。一路上自己的询问,无人回应,也不做理会。
踏入公安局的那一刻,周围投来的一道道审视目光,让他顿感如芒在背。
然而,并没有人主动上前询问他事情的来龙去脉,只见一位名叫魏国庆的警察,
面色冷峻,径直走上前来,伸手示意带着他的几名交警跟他走。
周立心中满是疑惑与不安,但在警察的威严下,也只能默默跟随。
魏国庆带着他们,穿过一条条略显昏暗且狭窄的走廊,最终来到了一个逼仄的小黑屋前。
小黑屋的门紧闭着,仿佛一张黑洞洞的大口,散发着压抑的气息。
魏国庆打开门,冷冷地说道:“进去等着吧,邢队去案发现场办案还没回来呢!
等会儿你自己好好想想自己犯了什么事,捋清思路,等邢队回来好跟他交代。”说罢,他便转身朝门口走去。
此时,周立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疑惑与愤懑,大声喊道:“不是,警察同志,我犯什么事啦?
你们凭什么随随便便就抓人呢?”他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带着几分焦急与不甘。
魏国庆脚步顿住,冷眼如刀般看向周立,语气中满是不屑与质问:“自己做过什么,心里没点数吗?”
说完,他猛地打开房门,身影一闪,消失在门口,紧接着便是“砰”的一声巨响,
厚重的门被狠狠摔上,那声音在周立耳边炸响,仿佛一颗炸弹,将他最后的一丝镇定也炸得粉碎。
周立心中此刻犹如翻江倒海,满心惦记着女儿小雪。小雪年仅六岁,那双本该明亮清澈的眼睛,却因那些年给妻子看病,疏忽照料女儿的安危。
导致女儿高烧都没能发现,至此失去了光明,生活造成自理多有不便。
一想到女儿此刻可能正处在艾尔罗布克这个恶魔的手里,他的心就如被千万根针扎着,痛不欲生。
如今清晰可闻的电话里,艾尔罗布克那充满恶意与戏谑的声音:
“老周,见到你的妻子了吗?我看她每天被病痛折磨得痛不欲生,心生怜悯,就好心送了她一程。”
听到这话时,周立气得浑身发颤抖,而电话那头的艾尔罗布克,却仿佛在玩一场刺激有趣的游戏,
发出了爽朗的开怀大笑,那笑声如同鬼魅的尖叫,在周立耳边盘旋不去:
“你马上回去上班,想尽办法找到刀疤坤或者艾伦教授,帮我拿到感染源。
你的女儿好可爱,我很喜欢。这些天我帮你照顾,你可要好好工作哟。”
想到这里,周立内心的愤怒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瞬间冲破了理智的牢笼。
他不顾一切地冲向房门,双手紧紧握住门把手,拼命地扭动着,
仿佛这样就能挣脱这禁锢他的牢笼,去拯救自己那可怜的女儿。
然而,门把手却纹丝未动,显然房门被外面上了锁。 他心急如焚,一边用力地拍打房门,一边声嘶力竭地喊道:
“你们放我出去,我要去接我女儿回来,她才六岁眼睛又看不见,不能自理。
有没有人啊,快开开门,放我出去。”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在这黑暗的小屋里绝望地回荡着。
可是,回应他的只有无尽的沉默,仿佛整个世界都抛弃了他。
周立不肯放弃,他开始用身体去撞门,一下又一下,每一次撞击都带着他对女儿深深的担忧与焦急。
就在这时,黑暗的室内突然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如同从地狱传来的警告:
“你最好安静点,等一下给你罪加一等,别说我没有提醒你。”
周立双眼腥红,宛如受伤的野兽,对着空气愤怒地吼道:
“你们还有没有人性啊,我女儿还在坏人手里呢!我不能害了妻子再失去女儿。”
吼完这句话,他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双腿一软,瞬间缓缓蹲下身子,双手抱头痛哭流涕。
泪水从他的指缝间不断涌出,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仿佛在诉说着他内心深处那无尽的痛苦与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