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书,你能想象我第一次看到那个世界的感觉吗?”
“能,跟我第一次来的时候应该差不多。”
耶律明镜笑着摇头:“不不不,我们这个世界,你之前是可以想象的,你们的历史上出现过,对吧,但你们的世界,我之前想象不到,我曾去过很多地方,中原、吐蕃、西域、辽国、南诏、甚至新罗,我甚至连纯黑色的人都见过,但我没见过那些高楼,那些飞机,那些千里之外可取人首级的利器,在那一瞬间我感受到了恐惧,如果一个普通人,只需要动动手指,就能隔着千万里杀掉一个修士,甚至是一个内景,那太可怕了。”
赵玉书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他记得兰灵告诉他见到自己世界的感受,是向往的,憧憬的,吴师兄也是,李彤也是,书院的人都是。
无论有什么缺点,自己的世界是可以每个人都能吃饱饭的,可以不为生存担忧,每个孩子都能读书,可以去逛街,可以去旅游,大家都在朝着更好的生活去努力。
但耶律明镜感到的是恐惧。
恐惧的源头竟然是可以威慑到所有人的武力。
“我不能让这天下变成那样。”
耶律明镜的眼神有些飘忽:“那个狗皇帝,不是我一剑之敌,我尚且没法救她,如果,如果狗皇帝能胜我,赵玉书,这天下再无公平可言。”
赵玉书突然有些想笑:“你的公平,指的是没人能欺负你,对吧,而你想要的,不是每个人的公平,而是,我想想怎么说来着,自我以上人人平等,自我以下阶级分明?我高估你了,老头子夸你的时候,我以为你是个心怀大志的穿越者,嘿,我这老师看人不怎么准呢。”
耶律明镜的脸色变了:“赵玉书,你未免太瞧不起我了,如果我当这个世界的主宰,我保证人人都可安居乐业,不会有战争,不会有压迫,不会有当权者肆意欺凌弱小,每个人可以与自己所爱之人厮守终老,每个人都不会为生计发愁,赵玉书,这是你的世界都做不到的事。”
赵玉书悚然。
“但阴司其他人可不一定这么想。”
“不错,这个过程很难,会有很多人放弃,会有更多的人忘记了我的初心,哪怕我提供给他们最好的功法,最好的宝物,他们依然不满足,但这些,只是成功必要的代价,你的世界,不也一样吗!”
“所以你做了血丸?”
耶律明镜站了起来:“你比我想的聪明,修士哪怕夺天地造化,可这世界依然公平,哪怕内景寿命也不过百年,待我死后,一切都会回到老路,这不是我想看到的,我必须长生,而你,你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血丸终于成功了。”
赵玉书霍然而立。
自己的到来,跟血丸的成功有关?!
这说明什么?
自己的穿越不是意外?是天意?
苍天果真有意?
“你如何确定跟我有关?”
“你来的那天,它醒了。”
“她?”
赵玉书第一反应是云姑的姐姐,应该是她姐姐吧,她应该是死了,而且是殉情那种自杀,才会把耶律明镜气的单剑挑长安,总不能耶律明镜一直保存着她的尸体,然后复活了?
你也有天香豆蔻?
然后赵玉书发现自己想多了,也想错了。
耶律明镜从掌心抽出了一把剑,一把只有一尺半的短剑,在这把剑现身的一瞬间,赵玉书气海大震。
这是一把可以让他再上一个台阶的神兵。
“你想要?”
耶律明镜似笑非笑:“当我第一天握住他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他不一般,这把剑似乎能映照过去与未来,可我没法用它。”
赵玉书似乎没听到耶律明镜在说什么,只是痴痴的看着那把剑。
此剑周身赤黑,但又与阿萨辛的纯黑不同,这把剑的黑更加深邃,仿佛一只眼睛在看着你。
“直到一年前,它突然光芒大放,在我面前展示出一幕光影,影像中便是血丸的正确配制之法,那一刻我就明白,这是未来无数种可能之一,因为我所不知道的缘由,它展现在了我的眼前,而这个缘由,赵玉书,就是你!”
赵玉书连退两步,不敢置信。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的现身会激活这把剑,它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故事讲完了,赵玉书,我给你一个机会,愿不愿意加入阴司,我们一起打造一个完美世界。”
“为什么是我?”
“因为我相信你是天命之子,你是上天派来的使者,我并非善妒之人,若你能做的比我好,大可取而代之!”
耶律明镜手腕一转,那把黑剑调转剑尖,剑柄递了过来。
只要自己接住,立时就能成就八重天。
“只要你点头,老神仙那边必然信你,不会多加为难,二先生我立时就放,小狼身上的咒文我也马上解开,大家化干戈为玉帛,哪怕你要辽皇俯首,我也给你办到,这天下间一半以上的内景都会站在我们这边,如何?”
耶律明镜这番话足以打动任何人,这个诱饵太大,大到但凡有一丝欲望都很难拒绝。
整个天下唾手可得,整个世界任由自己的意愿去打造,如果血丸能再改良一步,长生真的不是幻想。
一个永生之神,谁不想当?
赵玉书甚至相信耶律明镜的话都是真心的,毫无欺骗之处。
因为没必要。
“你说,你也有一部分我那个世界的记忆,”
赵玉书上前一步,手慢慢抬了起来。
“那你可知道超人这个漫画?”
“似乎,不曾看过。”耶律明镜看着赵玉书慢慢靠近的动作,本该开心,但他不知为何,却是开心不起来。
“总之你可以理解为他是天下第一的修士,有一部讲,他受了一个坏人的诓骗,亲手杀了自己最爱的女人,同时还杀了好几百万人。”
耶律明镜眼神变冷:“我没有杀她。”
“别误会,我不是影射你,然后超人就很生气,决定关押或者杀死所有坏人,并且勒令全世界不准再发动战争。”
耶律明镜点了点头:“他做的对。”
“然后,他成了唯一的暴君。”
赵玉书的手指与剑柄擦肩而过,一把握住了耶律明镜的胳膊。
“下面那个世界,你也不敢去吧。”
下一刻,两人一起从墙头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