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雀·凯审视了一会白晓，这才问：“你就是白晓？”
白晓缩了缩肩膀，不敢抬头看甘雀·凯，只畏畏缩缩地小声说：“是的，我是白晓。”
甘雀·凯怀疑的目光在白晓身上扫来扫去。她看看白晓低着头的脸，觉得面前这个“白晓”像是白鸮；但她一旦扫到白晓紧紧缩起来的肩膀，就又觉得这完全和白鸮是两个人。
开玩笑，她从小到大，什么时候见过白鸮这个样子？
甘雀·凯换了个坐姿，试图从另一个方向观察白晓的脸。
……不行，如果她只看脸，那面前的白晓，完全就和白鸮一模一样啊。
而且白晓还一直低着头，她只能看到白晓各种不同角度的侧脸。
甘雀·凯有点烦了。
她的眉头刚皱起来，聚集在教室边缘的老师们便更紧张地同彼此交换眼神。她们的精神力相互触碰，在短暂的相互触碰中交换繁复的信息。
极短的时间后，艾丝琳朝前走了一步，面容严肃道：“三皇女殿下。”
她是军队出身，在面对领导军队的甘雀·凯时，咬文嚼字稍显拘谨，但仍旧不失礼貌。她得了甘雀·凯一个轻飘的眼神，便继续说：“在您面前的，确实是来自307星系790号星球的帝国居民，白晓。”
甘雀·凯抬手，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她没说话，但艾丝琳看出了她的意思。
艾丝琳识趣地往后退，退回了老师们中间。诺文近乎在她后退的同时往前走，两人的肩膀交错时，轻轻碰了一瞬。
诺文站定，说：“三皇女殿下，虽然白晓才入学几天，但她是我们很喜欢的学生。她的性格也软……”
甘雀·凯不耐烦地再度摆手。一道精神力从她的手指间弹出，冲诺文的额头冲来。
诺文站在原地未动。她认真地看向甘雀·凯，只在面前造出一片轻薄的精神力薄膜来防御对方的攻击。
甘雀·凯的精神力攻击到达诺文的防御之前，就消散在了空气中。
甘雀·凯平淡地说：“你倒是喜欢她。”
诺文认真点头：“她是个难得一见的好苗子。我希望她能顺利毕业，并在未来为帝国效忠。”她看了一眼缩着肩膀的白晓，说话的语气柔和了些，“而且，她在班级里的位置……比较特殊。”
“哦？”甘雀·凯问。
“白晓身为女人，身形却很瘦弱。”诺文说，“这样的身形，也只有数年之前，同在帝国第一军事学院毕业的白鸮了。”
她察觉到甘雀·凯的心情显着变坏，但仍认真地继续说：“如今白鸮大人也不在01星系，去了帝国外围，我们更应当珍惜这一名学生。”
甘雀·凯慢吞吞地“哦”了声。她的嘴角扬起冷笑：“白鸮……你用白鸮来压我？”
“不敢。”诺文低头，“只是见到好苗子，不忍心罢了。”
甘雀·凯冷笑着摸了摸腰上的红宝石腰带。她今日穿了一条藕粉色的棉麻长裙，搭了条同色系的深色长裤与皮鞋。
腰上的红宝石腰带在教室的灯光下熠熠闪光。
甘雀·凯说：“好苗子？”
她的语气随意。
“帝国最不缺的，就是好苗子。”
甘雀·凯冷笑着审视白晓。在被艾丝琳和诺文先后打断后，她对面前这个面容酷似白鸮的女人，已经提不起什么兴趣了。
再像又怎么样？
又不是白鸮。
如果这个“白晓”和白鸮有什么关系，皇姐肯定会在她之前就找到对方……哪里轮得到她来眼巴巴地献过去。
甘雀·凯抬手抚了抚自己眉间皱起的纹路，语气倏然冷静了下来：“算了，你们出去吧。”
“——白晓，你留下。”
缩着肩膀往外走的白晓被迫停住。她不敢抬头看坐在高处的甘雀·凯，也不敢用自己的精神力和另一侧的老师们交流。
她局促地站在房门边上，在离外面的走廊只有一线的距离，看着老师们从她面前经过的鞋面。
艾丝琳的精神力轻轻触碰了一下她的耳尖，和她藏在耳骨上的那枚金属羽毛共振了一瞬。
艾丝琳很快便从她面前走过，紧跟在她身后的诺文也丝毫没有停留。
直到封老师停在了她面前。
封老师说：“你的运气真差。”
她似笑非笑地对着白晓说了这么一句，便也走出了教室。老师们很快离开了教室，最后的那名甚至关上了教室门。
“白晓。”甘雀·凯冷声说，“过来。”
白晓低着头往回挪。
她一直低着头，自然也看不到甘雀·凯现在是不是还坐在那张椅子上。她挪回了当初站着的位置，紧张地盯着自己的鞋面。
甘雀·凯打量她的目光从头顶扫到鞋尖，再在她的鞋面上停留了几秒钟。
甘雀·凯发出意味不明的笑声：“你的这双鞋子……”
白晓的这双鞋子很新，是前几日沉星·凯带着她去店里买的。虽然不适合白鸮这个身份穿，但白晓很喜欢，咬咬牙买下来日日穿。
白晓低着头，等甘雀·凯把后半截话说完。但甘雀·凯不如她所愿，话只说一半就没了下文。
白晓看着自己的鞋面，想：是不是这双鞋太干净了？
但这双鞋是新鞋，看起来干净也很正常吧……
她低着头暗自揣度甘雀·凯的心理。
甘雀·凯看着低头缩肩，就差瑟瑟发抖的白晓，问：“你怕我？”
白晓犹豫了下，才低声说：“我只在刚来到这里时，听见过您的声音。我听见您的声音，便想到那天看见的机甲，所以害怕。”
甘雀·凯被她僵硬的咬文嚼字逗得发笑：“你知道我是谁？”
“我听老师们说，您是三皇女殿下。”白晓有点紧张，“但我不知道我一个普通帝国民，要怎么称呼您。”
“你和她们一样，叫我三皇女殿下就行。”甘雀·凯说，“抬头。”
白晓僵硬地抬起头，眼睛仍是垂着看向下面。
甘雀·凯看着她这畏畏缩缩的模样嗤笑：“亏你长了一张和白鸮差不多的脸。”
白晓不敢吱声。
“哈，难怪那群老古板都喜欢你。”甘雀·凯再笑了声，“这几天，你就跟在我身边，陪我查查学院里的事吧。”
白晓茫然地抬眼看甘雀·凯，再赶紧低头。
她第一次在甘雀·凯面前，发出真情实感的声音：“……我吗？”
“对，你。”甘雀·凯再被她的局促逗笑了。她撑着手开怀地大笑了一会，才说：“老古板们信任你，那我就重用你。”
“看看帝国对你多好。”甘雀·凯大笑着说，“品尝帝国的荣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