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枚储物戒被帝君毁了以后。
没了记忆的岳芽也终于是穿上了一件像样的衣服。
生活质量也要比之前好上了不少。
那本就不大的地下暖室当中,如今已经被堆的满满当当生活所需。
剩下的,那些个天材地宝,神兵利器则是像没用的废品,被整理成了一座垃圾山,堆在了不远处。
神奇的是,那些大喇喇堆成山的宝贝,竟从来没有缺失过一件。
仿佛此方天地,除了她与昆屹剑之外就没有其他生灵了一样。
一人一剑就这么在这个陌生的雪原安定了下来。
虽说现在这副躯体有些惨,但再怎么说也是神躯,不进食也不会被饿死。
大多数的时候,她都在那地下暖室中睡觉。
偶尔也会从地下暖室中出来,也只是坐在那昆屹为她准备的椅子上望天发呆。
而且有的时候环境还不允许她出去。
因为在这里待的时间长了,才会发现。
这里的幻境并不是一成不变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刮起白毛风。
那凛冽的寒风裹挟着雪粒子,就别说是岳芽这个跟瞎子们什么区别的人了。
就连视力好的人,也别想看清楚五米外的东西。
每当这个时候,昆屹剑就会把放在地面上的凳子搬回来。
为了不让大风裹挟着雪粒子把地室的入口给埋了,它还特意找来了一块石头,将入口给堵上。
......
这日。
岳芽依旧是在睡着。
可与以往不同的是,她竟然做了一个很真实的梦。
在梦里,她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完了主角的一生。
待到她醒来时,依旧记得非常的清楚,却又始终想不起那人是谁。
一种怅然的情绪由然而生,使她迫切的想要做些什么。
但.....
她又能做些什么呢?
她有些茫然的环顾了一下各种物品堆的满满当当的地下暖室。
也不知是不是睡觉有助于视力恢复的原因,眼眶中仅剩下那只眼睛的视力竟然神奇的恢复了一些。
那种感觉就像是高度近视一样。
但只要贴的够近了,还是可以看清的。
她走到了那些堆满的物品当中,很是轻车熟路的从中抽出了一沓纸。
那是上界很常见的纸,上面并没有字。
应该是那帝君用完后随手再进储物戒指的。
而且还有与之配套的,不用沾墨就能书写的毛笔。
昆屹剑在挑拣哪样东西留下时,岳芽便鬼使神差的将其留了下来。
而今还真的派上了用场。
【主人,您这是?】
一直陪在岳芽身边的昆屹剑,察觉到了岳芽与平日不同的举动,便向岳芽的神识传递着自己的疑问。
岳芽将那并不是很多的纸平铺在一旁的案几上,才回应它道:
【我想写写东西。】
【哦。】
昆屹剑闻言也没多问为什么,默默的飞到一旁找出了好几块散发着柔光的萤石,将其摆放在了岳芽的周围,尽量把她周围照的更亮一些。
【这亮度可行?可莫要在伤了眼睛。】
岳芽轻轻的眨了眨眼,感受着周身柔和的光晕,因为那梦境而变得不好的情绪,终于平静了些许。
她抬手轻轻的碰了碰飘在自己身边的昆屹,由心的对它道谢:
【谢谢你。】
【这是我应该做的呀,主人不比道谢。】
岳芽嘴角不自觉的向上勾了勾,深深吸了口气后,便拿起笔,一脸正色的在纸上写了起来。
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里,落在纸上的字体非常的工整,与她从前在手札本上记录的狂野字体就像是两个极端一样。
之后她每天的日子都在书写着这个故事。
因为地下暖室再怎么说也没有地面亮堂。
于是,只要在地面没有风雪的时候,昆屹剑都会把桌案驮到外面,让岳芽在外面书写。
而且它还会贴心的在岳芽的身下垫上能保持温度的仙衣大氅。
一旁还会放上一壶一直混热水的火炉。
...
因为视力的关系,还要保持字面的工整,岳芽书写的速度并不快。
笔下,那是她所梦见那个陌生人的故事。
她不知道那个人叫什么。
便为那主人公起了个沐姓,名为归荑。
在故事里。
名为沐归荑的主角有着一个悲惨的前世,但在一个机缘巧合下重生了。
她规避了所有前世的不幸,成功拜入了仙门,一路过五关斩六将,历经了各种磨难,但到最后都成功的化险为夷。
成宗门里最受宠的天骄,到最有实力的长老,再到最后则是成了一方大能,被宗门委任成一峰之主。
坐下的弟子不计其数,个个都是人中龙凤。
带领着弟子们在一次又一次的危机中保下了宗门,受万千弟子仰慕。
故事的最后啊......
主人公成功的摆脱了自己既定的命运,轻松度过了那飞升的劫雷,飞升至了上界。
‘啪嗒。’
当岳芽将这个故事的结局写完的那一刻,泪水便从她那仅剩下的那只眼睛里流了出来,掉在了那墨迹还未干的纸张上,将最后一个字浸的模糊成了一团。
意识到自己哭了的岳芽,对自己的这个行为也是有些不可思议的。
她带起那只没有握笔的左手,轻轻触碰了一下自己被泪水打湿的脸。
其实在她的梦里,她并没有梦见主人公的姐结局。
故事的后半段全都是她自己凭着异想编的。
【你......在为谁落泪?】
她捻了捻指尖的湿润,是在问这具躯体,同时也在问着她自己。
忽然。
一阵不知从哪里掀起的妖风忽然从岳芽的身边刮过。
卷起她因为嫌碍事而束在脑后的马尾辫的同时,也将她好不容易完工的故事卷飞,不知飞往了何处。
她下意识的想伸手去抓,但当她真正抓到一页纸张后,却又放开了手,任由下些记载着名为沐归荑的故事乘风而去。
她看着纸张远处的方向很久很久。
久到一直守在一旁的昆屹剑都开始担忧。
但当它终于下定决心上前准备劝劝岳芽的时候,岳芽却率先察觉到了它的意图,将视线挪到了它的身上。
此时她的脸上洋溢着轻松的淡淡笑意:
【走吧,外面挺冷的,该回去了。】
......
...
‘哗啦啦...’
在离着岳芽百里外的一座破败殿宇中。
被那妖风卷走的用来记载沐归荑故事的纸张,按照先后顺序落在了一处唯一能见着光亮的石台上。
待到最后一张纸张稳稳的落下重新码整齐后,一只惨白修长,还有这两寸长的红指甲的手缓缓的从暗中伸了出来,按在了那一摞纸张上。
与此同时,黑暗中还传出了一个略微尖细的女声:
“一个瞎子,也不知道整天在那儿写什么?
今儿我倒要看看......
这小可怜儿到底在写个什么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