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尘世翻涌,都说二十年一变化,五十年一轮回,如同歌剧,你方唱罢,我方登场。”赫本沉重的呼出烟雾,那烟斗迷住了他的面庞,奈特谢德一时半会儿看不清他的神采了。
“所以,我对你很感兴趣,就像是你对我很感兴趣一样。”
“哈特菲尔德,他算得上是我的老伙计了,这会儿正是新蒙德州的治安厅厅长,想来就职已经有好多年了。”
“怎么?他对范迪门感兴趣?”奈特谢德的一句话让赫本先生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间又哈哈笑了起来。
“算是吧!不过别人的心思我怎么能猜得明白呢?”赫本先生又摇了摇头。
“不过就你而言,你应该会对他也很感兴趣的,一位行政议会议员兼治安厅厅长。”
“听说东海岸那边打了仗,最近首府这边也不太平,治安厅采购一批武器也是合情合理的了。”在赫本先生吐出的浓郁的烟雾当中,一场午后的邂逅就此为止。
下午的时候,奈特谢德见到了这个叫做哈特菲尔德的治安厅厅长,在一家不起眼的江畔的餐厅单间中,总之聊的还算畅快。
这位治安厅厅长一口气买了五千多把步枪,还定制了二十门轻型火炮。
但整个过程当中,这位治安厅厅长都旁敲侧击的在奈特谢德这边打探‘李’的情况,似乎想知道些深层次的。
那天最开始见范迪门的时候,奈特谢德在餐桌上是有听到一些隐秘的,但这些东西他一个字也不会往外说。
那天餐桌上随便蹦出来点内容,都能够让这会儿的首府乱起来。
这批军火是以施密特集团的名义售出的,有些事情并不适合他这个政府要员出马。
晚上自然要借住雷文克洛的府邸,那儿几乎成了高档宾馆,每次奈特谢德来首府这边出差都要住在这。
一二二零年,十月末,这批军火抵达了首府,同年十一月范迪门约谈他,他几乎语出惊人。
“首府城市这边的市政官,感兴趣吗?”
十二月大雪飘飞,首府城市的市政官是没安排上,但是奈特谢德已经跻身入洲际行政议会,成为了一名光荣的议员,再进一步就是常务议员。
哈姆雷特也建立了基本的工业体系,他接下去甚至准备建立几台蒸汽机,等到第二年开春的时候。
一份首府那边发来的文件已经放在了奈特谢德的办公桌上——关于建成哈姆雷特市重点工业城市地区相关。
范迪门那边大手一挥,又是给奈特谢德批了一份十万银罗兰的无利息贷款。
二零年的跨年夜,相比起以往更热闹了点,施里芬府邸那边几乎灯火通明,等到六月份的时候,哈姆雷特发生了件大事,但却又算得上是悄无声息。
市政府大楼外,淅沥沥的小雨从几个小时前就没有停过,在根据一系列的伟大胜利之后,市政府这会儿也是一改从前的颓废。
傍晚六点多钟的时候,原先的民政官先生,现副市政官先生杰拉福老先生的办公室内,煤油灯散发出昏黄光彩,他几乎没有什么文件要批改了。
在经过多次改革,奈特谢德那边几乎把他这块给架空了,也算是快踢出了权力中心。
早在两年前的时候,他就料到过这一天,只是没想到一切来得如此之快。
外面传来的警卫员的慌张的声音被他无视掉了,他只是把蘸水钢笔重新放回到墨水瓶中,然后从抽屉里面打开一盒烟,点燃了一根叼在嘴里。
杰拉福老先生已经很多年很多年不曾吸烟了,一时间尼古丁还让他有些不太适应,但他还是勉强吸完了这根,外面的门也被破开了。
七八个背着新式步枪的士兵走了进来,其中那个看上去像是领头的,他从雨衣下面翻出来了一张折叠好的纸,然后把逮捕令给他看,整个过程还算得上是没有冒犯。
“副市政官阁下,很遗憾的通知您,经临时召开的市行政议会的批准,您被指控犯有威胁城邦安全罪、渎职罪、间谍罪,等其余的十四项罪名。”
“你将会被停职,并接受审查处理,如果以上属实,哈姆雷特市最高法院将会展开对你的传召和审理!”
两个士兵准备上前去给他戴上手铐,然而却被那个领头的给制止了,对于杰拉福老先生这样的人来说,那脆弱手铐的象征意义大过于实际意义。
杰拉福老先生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反应,他只是看着那几个有些紧张的士兵,火枪的杀伤力虽然不小,但这些士兵离他靠的实在是太近了,他甚至只要几个呼吸就能杀光他们。
但这些没有什么意义,他能够感受到外面围了几乎一圈又一圈,如果他这样做,下一步外面估计就会听到火炮声了。
大概有接近一百人…
他只是轻呼出了一口气就站起了身,用一种平淡的仿佛和自己无关的语气道:“走吧。”
他的平淡语气和没有威胁的动作,终于让这些士兵放松下来,虽然杰拉福老先生曾经作为民政官的时候,绝对算不上是一个好人,但相比起治安官维洛里克,人们对于他还算得上是容忍。
议会大楼的另一端也还亮着灯,奈特谢德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他估摸着自己又要在自己的日记本当中敷衍的写上这样一句——一二二一年,三月二号,哈姆雷特在下雨。
他沉闷的思索着,就像是天空的云,但天上的云看上去还算得上是稀疏,至少它们兜不住雨。
一切太过于轻松了,奈特谢德想道。
所以,民政官杰拉福先生是个怎样的人呢?他没有说过,但他底下的那些人都在说——他们这样做是为了保护哈姆雷特。
奈特谢德想不明白,但他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总会有人去记述,哪怕他颁布法令去禁止。
可十多年后总会有人提起这段历史的,所以,他是个怎样的人?干脆交给后人去评价吧!
杰拉福老先生出来了,他在楼下远远的就看到了议会大楼另一端亮灯的那个房间,落地窗前站着的那个高大的身影。
他只是和蔼的笑了,然后微微点头。
随后,他就被士兵拥簇在中间而去了,关于如何处理这个复杂的人,奈特谢德左思右想,他沉默地站在那里。
想到,一个失败政客的一生的终结,大抵不过就是一杯毒酒,一个狭窄,点着烛火昏暗的房间。
孤零零的没有人陪…就在这沉寂当中回顾过往,然后结束一切。
我不能宽恕这个人,无论是出于权谋的角度上来说,还是别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