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恶骑握着重剑的手缓缓垂下,眼中的狂热与战意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
有不甘,有怨恨,但更多的是对强者的敬畏。
他认清了现实,自己今天的行为,确实有些鲁莽和自负了,竟然敢对这样的存在抱有征服的念头。
而且,他现在也将天启马“死亡”当做了这片区域的守护者了,既然如此,那自己确实应该献上应有的礼仪。
继续纠缠下去,只会自取其辱。
极恶骑压下心中的不甘,对着天启马“死亡”微微欠身,这是他征战无数世界以来,第一次自己认可的强者低头。
他的声音不再傲慢,展现出了对强者的尊重。
“好吧,我承认,我低估了你。我会等一段时间再来,这块区域的守护者。”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死亡”四蹄间升腾的灵魂雾气上。
“我是一个尊重强者的人。今天是我鲁莽了,不该对您抱有不该有的念头,我为我今天的行为,向您致歉。”
极恶骑对着天启马“死亡”躬身致歉后,便静静站在原地,等待对方的回应。
可天启马 “死亡” 依旧不为所动,只是一味地盯着他,没有任何动作。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短短几分钟,却像过了许久。
极恶骑手臂断面处的灰白色雾气还在缓缓萦绕,提醒着他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就在他忍不住想再开口说什么的时候,天启马 “死亡” 终于有了动作。
它轻轻抬起前蹄,在地上顿了一下。
随着这一下顿足,周围浓郁的灰白色雾气像是受到了无形的指引,开始缓缓流动。
雾气从中间向两侧分开,形成一条笔直的通道,通道的尽头,正是牧场的大门。
这一幕清晰地传递出一个信号:你可以离开了。
极恶骑看着迷雾中为自己分开的道路,说道:“好吧,我懂,我懂!这次是我鲁莽了,下次我再来,一定会像个真正的客人一样,绝不再冒犯。”
他一边说着,一边保持着自己的高傲迈开步伐,沿着雾气形成的通道往前走。
就在极恶骑走出雾气的范围后,突然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对着被迷雾遮盖的方向喊道:
“喂!里面的两位,这次是我打扰了!下次我来,会像个客人一样拜访!”
喊完这句话,极恶骑的身影转瞬间消失在牧场大门外,至于离开纳塔后去了哪里,是找地方恢复被泯灭的手掌,还是去其他地方寻找目标,没人知道。
天启马 “死亡” 感受到极恶骑彻底消失了,四蹄间的灵魂雾气渐渐收敛。
紧接着,天启马轻轻打了个响鼻,笼罩整个牧场的灰白色雾气开始快速消散。
雾气如退潮一般渗入土壤中。
阳光重新穿透云层,洒在牧场上,照亮了坑洼的地面,也照亮了凝光和申鹤的脸。
凝光和申鹤看着重新变得明亮的牧场,心中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这场突如其来的危机中,直到此刻,悬着的心才算彻底放下。
“终于…… 安全了。” 凝光抬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声音还有些发颤。
刚才那短短一段时间里的恐惧与紧张,比她之前经历过的任何一次危机都要强烈。
甚至可以跟当初诱惑邵云,差点被他拉到荒郊野外处死的感觉差不多。
这时,渊上拖着被极恶骑一拳打飞的身体,回来了,疼的呲牙咧嘴的说道:“该死,那个家伙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
渊上走到两人身边,一边揉着胸口,一边愤愤地抱怨。
“我还想跟他多周旋一会儿,结果他说动手就动手,一点情面都不留!”
凝光看着他狼狈的样子,想起刚才极恶骑的恐怖威压,心有余悸地说道:“你能活着回来就不错了。说真的,那到底是什么家伙?看着就觉得恐怖,实力还强得离谱。”
她到现在还能回想起极恶骑周身那令人窒息的阴影,以及他说要“拧下脑袋”时的残忍语气。
申鹤也收回了投向牧场大门方向的目光,她的右手依旧死死握着长枪 “息灾”,指节因为之前过于用力而泛白,甚至还在隐隐发抖。
刚才与极恶骑对峙时的紧张感,还没完全从身体里褪去。
凝光注意到申鹤的手,又想起她仙家弟子的身份,试探着问道:
“申鹤姐,你觉得…… 你能打得过那家伙吗?你毕竟是璃月的仙家弟子,应该能有一战之力吧?”
在她看来,申鹤的实力远在自己之上,或许能与极恶骑抗衡一二。
申鹤听到这个问题,看向凝光期待的眼神,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毫不掩饰自己的无力感。
“打不过。别说一战之力,连一招都撑不下去。刚才他只是随意散发出的威压波动,我都已经使出了浑身解数,甚至用仙法才勉强挡住。”
这话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凝光心里仅存的侥幸。
她紧张地咽了口唾沫,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牧场门口。
天启马 “死亡” 正站在那里,四蹄间的灵魂雾气已经淡了许多,漆黑的眼眸平静地注视着远方。
“如果不是它……” 凝光的声音放得很轻,心情很是后怕的说道:“我们现在恐怕已经死了。”
她不敢想象,要是天启马没有及时出现,没有用雾气困住极恶骑,她们三个加起来,也不够极恶骑塞牙缝的。
渊上缓了好一会儿,胸口的疼痛感终于减轻了些。
他深吸几口气,目光投向不远处正准备离开的天启马“死亡”,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朝着那个身影喊道:
“那个……谢谢你啊!刚才要不是你,我们恐怕早就死在那个家伙手里了!”
话音落下,天启马“死亡”的脚步顿了一下。露出嫌弃的神情,像是在说:你是谁啊?我跟你很熟吗?。
随后,它甚至懒得给出多余的反应,只是轻轻打了个响鼻,默默退到阴影中。
身躯与影子融为一体,继续在暗处观察牧场的情况,只留下渊上僵在原地,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
“啊?不至于吧……”
危机彻底结束,众人紧绷的神经都放松下来。
凝光突然像是想起了丝柯克,眼睛猛地睁大,四处张望起来。
“哦,对了!那个被打断四肢的姑娘呢!”凝光四下寻找起了丝柯克的身影。
这时,躺在地上失去四肢的丝柯克感受着阳光洒在自己的脸上,见凝光想起了自己,她并没有感到多么高兴。
“没关系,我的存在感本来就很低。不过说实话,我更希望你们没有发现我。”
凝光蹲下身,看着她空荡荡的四肢,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的手脚……”
丝柯克轻轻摇了摇头,语气淡然得像是在说一个无关紧要之人的事情。
“没事,早就断了,不是今天才变成这样的。”
紧接着,她顿了顿,看着凝光等人,认真地提醒道,“你们还是快跑吧,我师傅极恶骑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今天虽然退走了,但以他的性格,肯定会再回来的,到时候你们未必还有这么好的运气。”
凝光听到这话,心里却没有丝毫逃跑的念头。
她看了看身后熟悉的牧场,轻轻摇了摇头,跑?能往哪跑啊?这里是邵云先生的家,也是我们的家。
而且,邵云家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凝光也是想不出还有哪里比这里更安全。
“总之,我们先把她扶回屋里吧,总不能让她一直躺在草地上。可以吗,申鹤小姐?”
现在家里,邵云出门放牧,荧经常外出接委托,而申鹤作为宝宝 “曦” 的干妈,是目前家里最有话语权、能拿主意的人!
申鹤的目光在丝柯克的脸上停留了片刻,随即转向凝光。
“凝光小姐,照顾她的事情,还是交给你了,我还要回去看看宝宝。”
话音刚落,她手腕轻轻一甩,手中的长枪 “息灾” 便化作一道淡蓝色的流光,消失了。
做完这一切,申鹤没有再多停留,转身快步朝着屋子的方向走去,满心都是对婴儿房里宝宝的牵挂。
凝光看着申鹤离去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躺在地上的丝柯克,随后小心翼翼地将她抱了起来。
抱着丝柯克回到家里的浴室(渊上房间的独立卫浴)后,凝光先去浴室放好了温水,准备给她洗个澡。
毕竟,丝柯克身上沾了不少泥土和血迹,看着实在狼狈。
可到了脱衣服的时候,凝光却犯了难,丝柯克的衣服……怎么脱下来啊?
就在凝光站在浴室里手足无措的时候,丝柯克却显得十分平静,她看着凝光为难的样子,轻声说道:“不用麻烦,我自己来就好。”
话音刚落,她只是意念一动,身上的衣服便瞬间化作点点紫色的流光,消散在了空气中。
毕竟,丝柯克的衣服本就是用深渊力量凝结而成的,自然能凭意念控制。
……
时间来到了中午,邵云放牧结束后,赶着牛羊群慢悠悠地回了家。
可刚走到牧场门口,他的脚步就猛地拉住缰绳,盯着院子里那个突兀出现的大坑。
自己早上离开家的时候,院子还是平平整整的,怎么才过了半天,就多了这么一个深好几米的大坑?
“卧槽,这是怎么回事?” 邵云下意识地爆了句粗口:“我离开家的时候,还不是这个样子的啊!”
他连忙翻身下马,不顾牛羊,快步朝着屋子走去,一边走一边抻着脖子朝屋里喊道:
“渊上!申鹤!凝光!你们在吗?家里出什么事了吗?门口怎么突然多了个大坑!”
邵云的喊声刚落,屋子的房门就被猛地推开。
渊上一脸激动地冲了出来,眼眶泛红,看到邵云的瞬间,就像是看到了主心骨,声泪俱下地喊道:
“邵云先生!你可算回来了!家里出大事了啊!刚才来了个超级厉害的坏人,差点把我们都杀了!”
渊上一边喊,一边快步跑到邵云面前,拉着他的胳膊就往院子里的大坑方向拽,恨不得立刻把早上发生的一切都一股脑地告诉邵云。
……
“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