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又过去了几日。
经过大家讨论决定,最终还是将真相告诉了王芳。
但出乎意料的是,王芳并没有像大家想象中那样自暴自弃。
在平复了心情之后,王芳和村里的乡亲们一起将自己的母亲和弟弟安葬。
葬礼结束后,安京大学校方负责人来到贵州,亲自将王芳接走。
他们要在开学之前,给王芳补课,帮助她没有障碍的进入大学。
至此,真假王芳学历冒名顶替案,告一段落。
而接下来,叶默得想办法找到失踪的刘波。
这个人如果还活着,那就一定有办法找到。
如果他死了,这可能永远都会成为一个谜。
当年假王芳找到他之后,都发生了什么,而他为什么又会失踪。
这些答案如果找不到结果,那这案子,就远不算结束。
可是,周三这天,叶默接到了安京上级打来的一个电话。
这迫使他不得不终止调查刘波失踪案,准备和叶小雨一起回去安京。
然而,就在叶默和叶小雨前往机场候机室的路上。
叶默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电话是一个陌生号码。
没有多想,叶默拿起来接听:“喂,你好。”
“叶队长,别来无恙啊。”
听到这个声音,叶默顿时皱起了眉头。
“你是谁?”
“你不会,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吧?”
闻言,叶默停下了脚步,表情严肃到了极点。
周围送别他的黄队长等人,也都意识到了不对劲。
叶小雨更是表情担忧的握住了叶默的手。
深吸了一口气,叶默重新恢复冷静的表情。
“你是陈忠?”叶默问道。
“不错,看来你还没把我忘了。”
“你现在在哪里?”
“我是黑夜判官,你说在哪里?当然是在地狱。”
“你少给我装神弄鬼,你打电话给我,究竟有什么事?”
“你不是一直在找刘波吗,我知道他在哪里。”
此言一出,叶默顿时眯起了眼睛。
“你有什么条件?”
“我是黑夜判官,你是天眼神探,我们都在惩恶锄奸,你做不到的事情,我做到了,你找不到的人,我帮你找到了,这还需要什么条件?”
“那你告诉我,刘波在哪里?”
“红江县,侗寨村,山区里有一名教书老师,你去了就知道了。”
听到这里,叶默眯了眯眼。
“我知道了,没什么事,我挂了。”
“别挂啊,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说!”
“你和刘新在圳城关口那段对话,我听到了,看来,我是被他们小瞧了,作为回礼,我就……把他们,都杀光好了。”
此言一出,叶默瞬间愣住。
以他的能力,不可能发现不了有人在跟踪自己。
在圳城关口前他和刘新那段对话,绝对没有第三者在现场。
难不成,这家伙真的无处不在?
似乎是感觉到了叶默的震惊,对方随即开口道:“别害怕嘛叶队长,我可不是神,我盯着刘新很久了,他身上有窃听器,刚好让我听到了你俩的对话。”
“你到底想怎么样?”叶默问道。
“我陈忠做事,就喜欢挑战一些高难度的,你是警察,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你,你们得派人保护刘新吧?到时候,我就当着你们的面,把刘新活剐了,想想就刺激。”
“你要杀的人,除了刘新,还有谁?”
“很多,和他们一起的人,都会死,你知道的,我出手,会死很多人……”说到这里,电话里突然传来嘈杂的电流声音。
“不说了,我的信号被追踪了,咱们后会有期。”
说完,对方挂断了电话。
挂断电话之后,叶默此时表情僵硬的站在原地。
一旁的叶小雨紧紧牵着他的手:“叶默,陈忠这家伙,又在耍什么花样?”
“他把刘波的位置告诉我了。”
“刘波还活着?”叶小雨十分震惊。
“不知道真假,但陈忠说,刘波在红江县侗寨村,仍旧还在当一名教师老师。”
“他后面还说了什么?”
“他说他要杀刘新为首的那帮犯罪组织,所有的人他都要杀。”
听到这话,叶小雨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身为警察,哪怕是明知刘新那帮人不是好人。
但在这种情况下,依旧必须提前预防,保护刘新等人的生命安全。
“叶默,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上头不让你插手陈忠的事情。”
“我知道,我现在给高刚打电话,等他安排。”
说着,叶默拿出了另外一部加密的黑色手机。
这是他和高刚这个特殊部门进行联系的唯一方式。
来到机场的警务室,叶默给高刚打去了电话。
片刻后,电话接通。
然而,还没等叶默开口,对方便直接说道:“叶队长,事情我都清楚了,我正准备给你打电话。”
闻言,叶默微微眯起了眼睛。
“你们,窃听我的通话?”
“不,准确的说,是窃听陈忠的通话,此人是通过网络电话和你连线的,我们对你的号码进行了加密保护,任何境外,网络电话,以及被标记的电话,一旦打到你这里,我们这边就会立即启动追踪程序。”
“那接下来,我的任务是什么?”
“你前往红江县,去找刘波,剩下的,交给我们。”
“你们能保护好刘新吗?这陈忠可是提前给我们透露了消息。”
“刘新目前在国外,我们能做的,就是通知他,让他做好保护措施,至于其他在港人员,我们会尽全力去预防。”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需要不要给李局长打个电话?”
“李局长就在我这里的会议室,我们正准备紧急召开会议。”
“我知道了,我现在的任务,是查清楚刘波失踪案!”叶默再次重申了一遍自己的任务。
“没错,尽快查清此案。”
挂断了电话,叶默深吸了一口气。
他随后找到了黄队长和叶小雨等人。
“接到上级最新命令,让我们前往贵州红江县,那里有一名教师,疑似失踪的刘波。”
“那陈忠怎么办?”叶小雨问道。
“高刚他们已经安排好了,无需我们去担心。”
“那太好了。”叶小雨顿时松了一口气。
红江县,侗寨村。
这个名字,叶默在贵州的地图上找了很久。
它位于贵州与广西交界处的深山里,距离县城还有将近六个小时颠簸崎岖的山路。
那里群山环绕,交通闭塞,至今没有通公路,物资进出全靠人背马驮,手机信号时有时无。
“刘波……会躲在这种地方?”前往红江县的颠簸吉普车上,叶小雨看着窗外越来越险峻的风景,忍不住问道。
“如果他还活着,并且想要彻底消失,这里确实是理想的选择。”叶默的目光也投向窗外那连绵的的苍翠山峦。
偏远,封闭,与世隔绝。
外界的人很难找到这里,这里的人也很难出去。
换一个名字,换一个身份,就可以开始一段完全不同的人生。
可是……他为什么要躲起来?假王芳钟萍找到他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如果他是被胁迫的,或者目睹了什么,他应该报警才对,如果他参与了什么,那更应该远走高飞,为什么选择留在这里当老师?
而且,陈忠怎么就知道刘波躲在这种地方?
还是说,这压根就是陈忠的谎言,目的是把自己调离当地?
对于陈忠这样一个游离在外律之外的人,叶默是不能给予任何信任的。
但不管是真是假,这个地方,叶默是必须前去调查清楚的。
很快,经过近十个小时的艰难跋涉,当夜幕完全降临时,叶默一行四人,终于看到了半山腰上,点点昏黄灯火勾勒出的侗寨轮廓。
夜色中的侗寨村,静得只能听见山风和偶尔几声狗吠。
木结构的吊脚楼依山而建,层层叠叠,在月光下显出古朴而神秘的剪影。
空气中弥漫着柴火、草木和淡淡牲畜粪便混合的气息。
他们的到来,显然打破了村子的宁静。
几只土狗狂吠着冲出来,又被主人喝止。
几个穿着传统侗族服饰,脸上带着好奇和戒备神情的村民围了上来,用夹杂着浓重口音的汉语询问他们的来意。
向导老吴上前,用流利的侗语与一位看起来是村长的老人交流了一番,并出示了证件。
一位六十多岁,皮肤黝黑,眼神精亮的老人听完后,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随即又变得有些复杂。
他走过来,用生硬的普通话对叶默说道:“你们……找刘老师?”
“对,我们找刘波老师,请问他在村里吗?”叶默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
村长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们这里有一个刘老师,但不叫刘波,叫刘名。”
“那我们想去见一见这位刘名老师。”
“现在的话,恐怕不方便。”
“为什么?”黄队长问道。
村长叹了口气,指了指寨子深处最高处,看起来也最破旧的一栋吊脚楼:“刘老师他生病了,病得很重,半个月前从山上采药摔下来,伤了骨头,又发起高烧,一直没好,我们寨子里的草医看了,说是……怕是熬不过这几天了。”
叶默和叶小雨心中同时一沉。
千辛万苦找到线索,人却快要死了?
“这种情况要马上送医院,怎么能拖下去?”黄队长表情严肃的说道:“马上带我们去看看这位刘老师,另外,小张你去找几个人,准备好担架,这得想办法送大医院。”
“是!”小张立马点了点头,随即去准备。
一行人跟着村长,沿着陡峭湿滑的石阶向上爬。
那栋吊脚楼孤零零地立在村寨边缘的悬崖边上,木板墙壁斑驳脱落,窗棂用旧塑料布钉着,在夜风中哗啦作响,显得格外凄清。
楼下堆着些柴火和农具,空气中飘着一股浓重的中草药味。
村长轻轻敲了敲虚掩的木门,用侗语朝里面说了几句。
过了一会儿,门从里面被拉开一条缝,一个穿着朴素,面色憔悴的侗族少女探出头来,看到这么多人,明显吓了一跳。
村长又解释了一番,少女才迟疑着把门完全打开。
屋内光线昏暗,只点着一盏小小的煤油灯。
靠墙的木床上,躺着一个人,身上盖着厚厚的的棉被。
即使光线不足,叶默也一眼就认出,那张苍白消瘦,胡子拉碴的脸,正是失踪多年的刘波!
虽然比照片上苍老了至少十几岁,但五官轮廓基本没变。
此刻,他双眼紧闭,呼吸微弱而急促,脸颊泛着不正常的颜色,显然在高烧中。
“这……”叶小雨表情震惊的看了叶默一眼。
叶默此时也同样震惊不已。
一旁的黄队长,也是直接僵在了原地。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寻找了多年的失踪人口刘波,居然真的就躲在这种地方。
更让叶默感到恐惧的是,为什么陈忠会知道刘波真的在这里?
这人难不成真的和自己一样,拥有什么特殊能力?
微微摇了摇头,叶默随即走上前去。
“刘波?”叶默走上前,轻轻叫了一声。
床上的人毫无反应。
叶小雨也凑近看了看,顿时皱起了眉头。
当年那个意气风发,一心扑在教育上的青年教师,怎么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他这样多久了?”叶默询问那个女孩。
她是村里人安排来照顾刘波的。
女孩怯生生地回答道:“摔伤后发烧,断断续续有十来天了,前几天还能喝点粥,说几句话,昨天开始就……就一直昏睡,叫不太醒了,草医爷爷说,他骨头里有毒,治不活了。”
叶默沉默了一下,对黄队长说道:“联系县里,今天晚上,不管用什么办法,必须把刘波送到大医院抢救。”
在这种医疗条件下,刘波只能是等死。
“我马上联系!”黄队长也知道情况紧急,立刻走到门外信号稍好的地方去打电话。
村长和女孩都有些无措,他们世代居住于此,习惯了生老病死听天由命,所以,此时的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叶默没有理会他们的反应,他仔细观察着刘波的状态,又看了看屋内简陋的环境。
除了一张床、一个旧木箱、一张破桌子和几个木墩凳子,几乎没有别的家具。
桌上放着几个土碗,碗底残留着黑乎乎的药渣。
墙上挂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棉衣,还有一个手工做的,看起来有些粗糙的小书包,似乎是给孩子的。
这里的一切,都显示刘波在这里过着极其清贫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