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谢勇华吐出 “小卡片” 三个字，叶默和叶小雨的脸色瞬间变了，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与疑惑。
“小卡片？什么小卡片？” 叶默他往前探了探身子，紧紧盯着谢勇华问道。
“就是那种贴在电线杆上、塞在酒店门缝里，叫小姐的小卡片啊！” 谢勇华摊了摊手，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上面印着美女照片和联系电话，说是上门服务，其实背后都不干净。”
“这种招嫖小卡片，和高利贷有什么关系？” 叶小雨忍不住追问，手里的笔在笔记本上飞快记录，眼神里满是困惑。
在她的认知里，小卡片顶多涉及卖淫嫖娼，怎么会和高利贷这种暴力犯罪挂钩？
闻言，谢勇华点燃一根烟，深吸了一口，烟雾从他鼻孔里缓缓冒出，脸上露出了回忆的神色，语气也沉重了几分：“你们年轻人可能不知道，那时候的南明县有多乱！07 年前后，这种小卡片基本上都被黑社会垄断了，背后全是和赌博、高利贷挂钩的。那些黑社会把招嫖和放贷绑在一起，有人通过小卡片找小姐，一不小心就会被诱去赌博，输了钱就逼着借高利贷，利滚利，最后倾家荡产的都有。”
他顿了顿，指了指自己的建材店：“我开这个店快十年了，那时候每个月都得给黑社会交保护费，少则一千，多则三千，一分都不能少。不交的话，店里的玻璃会被砸，货物会被烧，甚至还会被人堵着门口不让做生意，说白了就是明抢。”
“交保护费？交给谁？” 叶默抓住关键问题，语速飞快地问道，心里已经有了一种强烈的预感，这个收保护费的黑社会，很可能就是串联起所有线索的关键。
“一个叫向天龙的黑社会大哥！” 谢勇华咬着牙说出这个名字，眼神里闪过一丝恐惧，“那时候他在南明县就是土皇帝，整个县城的赌场、高利贷、色情交易，全是他控制的，手下有几十号小弟，个个手上都沾过血，心狠手辣得很。”
“谁要是敢不听他的，要么被打断腿，要么就直接消失，说是家破人亡一点都不夸张。”
“那这个向天龙现在在哪里？” 叶小雨连忙问道，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生怕漏掉这个关键人物的信息。
“早就没了！” 谢勇华掐灭烟头，脸上露出了解脱的神色，“今年年初全国开展扫黑除恶专项斗争，警方直接把他的团伙一锅端了。他身上背着好几条人命，六月份的时候就被执行死刑了。他一死，我们这些小商贩的日子才好过起来，再也不用天天提心吊胆交保护费了。”
听到这里，叶默微微皱了皱眉，手指在下巴上轻轻摩挲着。
“那你的意思是，刘波当时问你借钱，你没借，他就去找人借高利贷了？” 叶默把话题拉回到刘波身上，眼神紧紧锁定谢勇华。
闻言，谢勇华的表情瞬间变得纠结起来，脸上写满了懊悔，他抬手就给了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光，“啪” 的一声，在喧闹的建材店里格外刺耳，他的脸颊瞬间泛起红印。
“我…… 我当时就是说的气话啊！” 谢勇华声音有些哽咽，双手用力搓着脸，懊悔不已，“刘波是我发小，从小一起长大的，他开口就问我借十万，我当时店里刚进了一批货，资金周转本来就紧张，一时脑子发热就说了气话。我跟他说‘你这么有本事，怎么不去借高利贷’，我就是想噎他一下，哪想到他真的会去！”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地说道：“至于他具体借没借高利贷，我也不知道。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了。直到你们今天来找我，我才知道他失踪了，还和命案有关。如果说，刘波真的是因为借了高利贷还不起，被黑社会的人杀了，那我…… 那我就是间接害死他的啊！”
谢勇华说着，眼眶都红了，双手紧紧攥着拳头。
闻言，叶默微微摇了摇头，语气平静地安慰道：“你也不用太过自责。这个世界上没有法律规定谁必须借钱给别人，不借才是天经地义的。每个人赚钱都不容易，你有自己的难处，没有义务一定要帮他。再说，刘波已经是成年人了，他自己做的决定，后果也该由他自己承担。”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是刘波那是为了给母亲治病啊！” 谢勇华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愧疚，“就算借不了十万，我当时要是借他一万两万，他也不至于去碰高利贷。其实那时候我手里还有三万多闲钱，就是一时糊涂，觉得他开口太大，心里不舒服，就没借给他。我真不知道刘波母亲的病情那么严重，早知道…… 早知道我肯定会借给他的。”
“如果你们能找到刘波，不管他是死是活，请一定要通知我，我想亲自去和他道个歉……” 谢勇华的声音带着恳求。
闻言，叶默看着谢勇华懊悔的神情，心里也有些感慨，他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道：“如果刘波已经死了呢？”
“……” 听到这话，谢勇华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整个人僵在原地，嘴巴张了张，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眼里的光芒瞬间黯淡下去，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和深深的自责。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蹲下身，双手抱着头，肩膀微微颤抖着。
见状，叶默摇了摇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语气平和地说道：“好了，非常感谢谢老板你的配合，你提供的线索对我们很重要。麻烦你留个电话号码，后续如果还有需要，可能还要麻烦你配合我们调查。”
“好的好的，这是我的号码，你们一定要记好！” 谢勇华连忙站起身，飞快地报出了自己的手机号码，生怕叶默他们不联系他。
叶默让叶小雨记下号码后，便带着叶小雨和当地办案人员小赵，转身离开了建材店。
走出建材店，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叶默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睛。
小赵跟在叶默身后，忍不住开口道：“叶队，这个谢老板人还挺不错的，至少还有点良心，换了别人，恐怕早就把这事抛到九霄云外了，哪会这么自责。”
“他这不过是马后炮罢了。” 叶默语气平淡地说道，“人家刘波大老远从雷山跑到贵阳找他借钱，就算不借，也没必要说让他去借高利贷这种恶心人的话。不过话说回来，他提供的这个线索，倒是让我理清了思路。”
“什么思路？” 叶小雨和小赵异口同声地问道，两人都来了精神，快步跟上叶默的脚步。
叶默停下脚步，走到停在路边的摩托车旁，一边戴上头盔，一边分析道：“首先可以肯定的是，刘波在这之前，肯定是不认识假王芳和阮强的。”
“他之所以能和这两个人扯上关系，大概率就是因为当年向谢勇华借钱被拒后，真的听了谢勇华的气话，去寻找高利贷借钱。”
“而他找到的，很可能就是阮强或者向天龙团伙控制的放贷渠道，他们之间的交集，就是在这个过程中产生的。”
说着，他跨上摩托车，发动引擎，继续说道：“刚才谢勇华也说了，在 07 年的时候，整个南明县的赌场和高利贷都是向天龙控制的，他是本地最大的黑社会大哥。阮强一个刚从外面回来的人，没背景没势力，敢在向天龙的地盘上抢生意，你觉得可能吗？尤其是他还敢公然带着假王芳在路边接客，做色情交易，这可是向天龙的核心产业之一，他怎么可能容忍别人分一杯羹？”
此言一出，小赵和叶小雨两人都愣住了，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
“对啊！叶队你这么一说，我就想通了！” 小赵一拍大腿，兴奋地说道，“按照道上的规矩，阮强和假王芳要么被向天龙的人打死，要么就只能投靠向天龙，成为他的小弟，上交保护费，根本不可能在他的地盘上安稳地干两年。阮强能安安稳稳地做了两年生意，这其中肯定有问题，他绝对和向天龙有关系！”
“不仅如此，如果说刘波是因为借高利贷找上的阮强，那就证明阮强也涉及了放贷业务。” 叶小雨补充道，眉头紧紧皱起，“放贷可是向天龙的核心产业，阮强要是没有向天龙的允许，根本不敢碰这块蛋糕。这就更能说明，阮强要么是向天龙手底下的人，要么就是和向天龙达成了某种协议。”
“那杀害假王芳和张强的那个专业杀手，会不会也是向天龙团伙的人？” 叶小雨坐在摩托车后座，紧紧抓住叶默的衣角，追问道，“向天龙发现假王芳杀了阮强叛逃后，就派出杀手追杀她，同时也为了掩盖当年抢劫张强的罪行，所以才会杀人灭口。”
“这个可能性非常大！” 叶默将一个头盔递给叶小雨说道：“张强的入室抢劫案发生在贵阳南明区，正是向天龙的势力范围。当年刘波急需十六万元给母亲治病，他以王芳的学历为筹码，和向天龙团伙做了交易。向天龙为了拿到这个有价值的学历，就派出了手下的专业杀手，抢劫了张强的十六万元，给了刘波当治疗费。而阮强作为团伙成员，负责带着假王芳配合刘波完成学历造假。”
“后来假王芳杀了阮强，脱离了团伙，向天龙肯定不会放过她。” 叶默继续推理道，“假王芳在安京大学隐藏了两年，可能以为风声过去了，没想到还是被向天龙的人找到了。向天龙的团伙为了报仇，也为了防止假王芳泄露团伙的秘密，就再次派出杀手，在安京杀了假王芳。而向天龙虽然今年被枪毙了，但他的手下还在，很可能是有人继承了他的团伙，继续完成当年的‘清理门户’。”
听到这里，叶小雨和小赵两人一下子都来了精神，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神色。
“叶队，你这个推理太合理了！” 小赵激动地说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阮强这条线就彻底清晰了，只要我们找到当年向天龙团伙的成员，就能查出阮强在团伙里的具体身份，以及那个专业杀手是谁！”
“而且，向天龙虽然死了，但他的手下肯定还有很多人在监狱里服刑。” 叶小雨补充道，“我们只要去监狱里提审这些人，逐个询问，肯定能找到认识阮强和假王芳的人，说不定还能直接找到当年的杀手！”
叶默微微一笑，说道：“所以，我们现在要干什么，都知道了吧？”
“去监狱！” 叶小雨和小赵异口同声地喊道，眼神里充满了坚定和期待。
摩托车在街道上疾驰，两旁的店铺飞速倒退，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
叶默的心情也变得轻松了许多，之前的种种疑点，在谢勇华提供的线索下，终于串联成了一条清晰的线。
虽然向天龙已经死了，但他留下的团伙成员，就是解开所有谜团的钥匙。
“我们现在就去贵阳市第一监狱，向天龙的核心成员应该都关在那里。” 叶默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自信，“只要找到当年和阮强关系密切的团伙成员，就能知道阮强的真实身份，以及那个杀手的下落。这起跨越两年的连环案，很快就能真相大白了。”
“叶队，你说我们能在国庆节前破案吗？” 叶小雨忍不住问道，眼里满是期盼。
“一定能！” 叶默斩钉截铁地说道，眼神锐利如鹰，“现在线索已经非常清晰了，只要我们抓紧时间，连夜提审那些犯人，不出三天，就能找到关键证据。我不仅要找到杀害张强、阮强和假王芳的凶手，还要把向天龙团伙残留的势力一网打尽，给所有受害者一个交代！”
摩托车一路疾驰，朝着贵阳市第一监狱的方向驶去。
道路两旁的景色渐渐从繁华的街道变成了荒凉的郊区，远处的监狱高墙隐约可见。
叶默知道，接下来的提审工作将会非常艰难，向天龙的团伙成员都是些亡命之徒，不会轻易吐露真相。
但他已经做好了准备，无论遇到多大的阻力，他都要把真相挖出来，将凶手绳之以法。
此时，距离国庆节还有七天时间，一场与时间赛跑的提审工作，即将拉开序幕。
虽然不知道接下来的调查方向是否真的有效，但至少，叶默看到了破案的希望。
真相，正在朝着他们靠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