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有回来的够快的,家里老爷子怎么样?身体还硬朗?”
“硬朗,吃嘛嘛香身体倍儿棒,就是节省惯了怕花钱,说什么也不愿意来京城。”
“理解理解,苦日子过惯了,这才好了没几年,可不得节省着点嘛!除了你和小颖这种年轻人,我们老一辈的,基本都是这想法。”
等苏静睿和王天磊下了班,杨庆有寒暄过后,拒绝了在老王家吃晚饭,然后拉着苏颖出了外交胡同,这才继续之前的话题。
“和你一起去车间的那些同事们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
苏颖推着自行车,脚步稍微跟杨庆有靠近了些,小声回道:
“当然是逆来顺受了,眼下这么个情况,就是有关系,谁敢拉你一手?大形势压根不允许,当然了,要我说,有些人被下放纯属活该,富裕日子你就过呗!可你别趾高气昂的整日里瞎咧咧啊!看不起那个,看不起这个,最后倒霉了吧!现在轮到自己被看不起了。”
“还有心思发牢骚呐!”
杨庆有轻笑着看向苏颖,小声道:
“看来我媳妇儿是变坚强了。”
“坚强个屁。”
苏颖嫌弃的扒拉开他,烦躁道:
“我就是那个被波及的池鱼,我不发发牢骚还能干别的吗?现在就剩下发牢骚了。”
“能发牢骚好,能发牢骚就证明情况还没糟糕到不可收拾。”
杨庆有宽慰道:
“虽然你男人我一时半会没法改变现状,可也没闲着,放心吧!咱们家不至于沦落到你想的那样。”
“哼!说的好听。”
苏颖勉强笑了笑,没再继续令人烦躁的话题。
至于杨庆有嘴里她想的那样。
自然就是杨家庄新来的那两户,拄着茅草屋,谁也不敢接近,谁也不会提,就像村里压根没这两户似的,被遗忘在角落。
等再过上大半年,他们会庆幸这种日子,这种被人遗忘的日子。
苏颖虽然没见过,但听说过。
毕竟人在随波逐流的无助中时,会迷茫,会恐慌,会瞎打听到处找出路。
像这种糟到极致的境遇,能被打听到,自然再正常不过。
今儿是杨庆有回来的大喜日子。
额...........
大喜好像有点勉强,姑且算小喜吧!
总之苏颖再次恢复到有依靠的日子,总得庆祝庆祝不是。
于是,俩人并未回家,径直去了一路边的小饭馆,点了俩菜,凑合着吃了一顿。
吃过饭后,时间已来到晚上八点,此时俩人才想起来家里已经一周多没住人,还得回去收拾了才能住,这才着急忙慌的往回赶。
夏日的晚上,95号院的住户们自然不会像冬天那样,都猫在房子里烤炉子。
俩人刚踏进院,就被坐门口纳凉的阎解成、于莉两口子抓了个正着。
“庆有哥回来了?怎么没在老家多待着时日?”
杨庆有笑着回道:
“嗐!老家日子不好过,咱们京城粮票人家又不认,我待久了没人管饭啊!哎解成,我没在这一阵,咱们院里有啥可说的没?”
“有啊!赶巧了不是。”
阎解成接过烟,呲着大牙刚要道谢,话头就被于莉抢了过去。
“庆有哥,嫂子,你们坐,坐下说。”
苏颖闻言把自行车往墙边一靠,便麻利的坐于莉身旁,好奇的问道:
“我这才一周没在院里住,怎么着?院里就出事了?”
“不是坏事,不是坏事。”
于莉探头看了眼垂花门,发现视野内没外人后,这才开口解释道:
“后院刘光齐您认识吧?”
苏颖摇摇头。
“听说过,没见过。”
此时终于轮到杨庆有搭话茬了,丫抢答道:
“我熟啊!我搬进来那会儿光齐还没结婚呐!怎么了?他不会犯事了吧?”
“那您可猜错了。”
于莉笑道:
“人家不但没犯错,还升官调回来了,前天回来的,进门时我刚好在家,还以为外人来探亲的呢!没成想是院里的老住户,好家伙,穿的跟个干部似的,倍儿整齐。”
说到这,阎解成接话茬道:
“是不一样了,我下班后专门跑去后院瞧了瞧,光齐哥说话都带着官腔,感觉一点不亲近了,跟陌生人似的。”
光齐回来了?
杨庆有有点懵。
原剧中,提刘光齐回来这茬了吗?
好像没提吧?
(实际上,没仔细交代,但65年春节时,有老刘家一家人吃饭的画面,当时刘光齐在,但后来再也没提过。)
“升官了?多大的官?”
“那我哪知道啊!”
阎解成翻着白眼道:
“人家连话都乐意跟我说,好似从此当了干部,就要跟人民群众划清距离似的,我一看呐!得,咱也别没那眼力见了,打了声招呼我就回了,不过听光福说,他哥的工资现在挺高,而且是干部编制,不像他二哥光天似的,工人的身份干着干部的活儿,不伦不类的。”
“吆!听你这意思,哥俩?”
杨庆有眨着眼,一脸的不言而喻。
阎解成嘿嘿乐道:
“真有您的,一眼就瞧出来了,昨儿老刘家就闹过一场,当时大伙把后院围了个水泄不通,可热闹了。”
“谁?”
杨庆有试探性问道:
“刘光天和刘光齐?不是为什么啊?”
“因为住的地儿呗!”
阎解成解释道:
“光齐哥结婚结的早,女儿都两三岁了,这次又是带着媳妇女儿一起搬回来的,三口人总得单独住一间屋吧!但不巧的是,光天也结婚了,小两口也得要一间屋,再加上光福和刘师傅老两口,三间屋八口人,您说怎么分?”
好像确实不好分。
三间厢房,中间那屋还得当做客厅加餐厅,俩卧室的情况下,八口人压根没法分。
怪不得,老大刘光齐回来,并且当了干部后,剩下的哥俩并没太开心。
苏颖闻言好奇问道:
“我记得听你庆有哥说过,刘光齐以前不是住他老丈人家嘛!现在怎么要回来挤了?”
“嗐!这您就有所不知了。”
于莉应道:
“听光福说,他老丈人没调回来,再说了,就算人调回来了,房子早分出去了,也不可能给他们家留着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