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声在草原上回荡,惊起一群飞鸟,它们斜斜地掠过雪野,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飞去。陈振华知道,只要这歌声不停,这马蹄不止,胜利就一定在前方,像这冬日里的阳光,终会穿透所有风雪,照亮这片饱经沧桑的土地。
离开怀安的第一天,陈振华的队伍已经深入雪原。毛毛细雪变成了雪粒,打在战士们的棉帽上,簌簌作响;脚下的积雪没到马膝,战马每踏一步都要使劲拔蹄子,呼出的白气在鬃毛上凝成了冰碴。
“师长,前面发现个牧民的蒙古包!”尖兵跑回来报告,手里攥着根马鞭,“里面有个老汉,说德王的骑兵团三天前就往乌兰察布的黑风口去了,还抓了不少牧民当向导。”
陈振华勒住马,从怀里掏出炒黄豆,往嘴里塞了几颗。黄豆的焦香混着寒气钻进喉咙,他忽然问:“黑风口好走吗?”
“老汉说那是个峡谷,两边是山,中间就一条道,骑兵过不去,只能下马步行。”尖兵指着西北方向,“但翻过黑风口,就是乌兰察布的草原,骑马一天就能到德王的老巢。”
陈振华望向远处的山峦,雪雾把山尖裹得严严实实,像头伏在地上的巨兽。“特战团跟我走黑风口,”
他对王梦生说道,“要是王怀宝在就好了,他们熟悉地形,这样你们熟悉山地作战,先摸过去看看情况,最好能抓个舌头回来。”又转头对骑兵二团团长马三华道,“你们带大部队绕路走草原,注意隐蔽,别让德王的人发现。”
“那师长您……”马三华团长有些担心。
“放心,”陈振华拍了拍腰间的驳壳枪,“我和特战团在一起,足以够用了。”
鹅毛大雪又开始下了,陈振华坐在卡车的副驾驶座上,车窗玻璃被冻出一层冰花,他用手指划开一道缝,寒风像针似的扎进来,带着雪粒打在脸上。
车外,骑兵旅的三个团正沿着被大雪覆盖的公路前行,战马的蹄子裹着麻布,踩在结冰的路面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像一首单调却坚定的歌谣。
“师长,前面到兴和镇了。”司机老李裹紧了羊皮袄,方向盘在他手里打了个圈,卡车碾过镇口的石桥,桥面上的冰被压得“咔嚓”作响。
“侦察团的人说,镇上的伪警察早就跑了,咱们可以在这儿歇歇脚,给马添点料。”
陈振华点点头,推开车门跳下去。雪没到膝盖,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路边,望着身后绵延的队伍——卡车队的帆布篷上积了半尺厚的雪,像一座座移动的雪丘。
骑兵们的棉帽上挂满了雪沫,睫毛上结着细冰,却没人下马,都挺直腰板坐在马背上,缰绳握得紧紧的。
“特战团的团长呢?”陈振华问身边的通信兵。
“王梦生团长,带领部分侦查人员抄小路先走了,”通信兵跺着脚取暖,“说要去前面的山口侦查,看看有没有德王的骑兵哨。”
陈振华“嗯”了一声,从背包里掏出块冻硬的窝头,就着雪啃了起来。窝头在嘴里硌得牙疼,他却吃得飞快——从张家口出发已经两天,除了在怀安吃了一口热饭,几乎没停过。”
“800公里的路程,在这大雪天里像条没有尽头的长蛇,可他心里清楚,必须赶在德王反应过来之前摸到乌兰察布,否则等那老狐狸逃离乌兰察布,到察哈尔与小鬼子的骑兵旅团汇合,再想合围就难了。
“通知下去,到了兴和镇休息3个小时,同时让炊事班烧点热水,”陈振华对通信兵道,“给战士们泡泡脚,马也得喂点豆饼,别让它们冻着饿着。”
兴和镇的老县衙里,战士们正围着临时搭起的火堆取暖。老李把卡车的发动机开着,因为一旦停止,就怕结冰后发动机坏了,那就无法使用了。“
“不过也可以用水箱里的热水给大家烫脚,蒸汽混着汗味在屋里弥漫,却没人嫌难闻——冻僵的脚泡进热水里,那种又疼又麻的感觉,反而是活着的证明。
“师长,侦察员来电。”侦查排的排长张三德的声音从电台里传来,带着电流的杂音,
“乌兰察布外围没发现德王的动静,归绥方向也没小鬼子增援,估计他们还在等张家口的消息。”
陈振华心里一松,对着电台道:“继续侦查,注意隐蔽,我们天黑前跟你们汇合。”
他挂了电台,对身边的骑兵二团团长马三华说道,“一会儿,我们今晚加快速度,争取明天拂晓抵达乌兰察布外围。”
马三华团长刚要应声,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王梦生掀开门帘闯进来,身上的雪抖了一地:“师长,发现德王的骑兵哨,在前面的黑风口,大概一个排的兵力。”
“留活口了吗?”陈振华用刺刀挑起一块靠在火盆上烤的小鬼子的牛肉罐头,然后递给冻的哆哆嗦嗦的王梦生问道。
“计划留了,”王梦生的眼睛在火光里发亮,“我排的人已经摸过去了,保证悄无声息解决,尽可能的留活口,还想问问他们一些事情呢,不过不会耽误我们行军。”
陈振华点头,转过头来吩咐通讯员道:“通知所有队伍,再过一个小时后出发,卡车跟在骑兵后面。”
半个小时过后,那个伪军排就被带到了陈振华面前,自然德王伪军在前往乌兰察布的路上布置了多少哨兵,德王现在在哪里,自然被陈振华问了一清二楚。
雪夜里,队伍再次出发,此时卡车的车灯被黑布蒙住,只露出一点微弱的光,刚好照亮前面的马蹄印。
骑兵们的马刀上裹着布,枪栓上抹了猪油,确保在严寒里能顺利开火。陈振华骑着黑鬃马走在队首,雪花落在他的肩膀上,很快就积了薄薄一层,他却感觉不到冷——心里的火,比身上的棉军装更能御寒。
张家口的雪,下得貌似比草原上更密。此时的聂师长站在县府大院的廊下,望着院里被大雪压弯的树枝,手里捏着那份缴获清单,指腹在“战马五千三百匹”那行字上反复摩挲。
115师的几个团长站在他身后,大气不敢出——从早上到现在,聂师长已经把清单看了不下十遍,嘴里念叨的全是“骑兵”“炮团”“机动能力”。
“你们说说,”聂师长忽然转过身,雪花落在他的棉军帽上,“367师为什么能在三天里连克四城?为什么能顶着这么大的雪往乌兰察布冲?”
一个团长挠了挠头,然后小声的说道,“他们装备好?有卡车,有战马……”
“放屁!”聂师长把清单往廊柱上一拍,“咱们现在缺装备吗?五千匹战马,七十二门炮,上万支步枪,够不够?”
他指着院外正在操练的战士,“是缺人家那股子狠劲!缺那种咬住就不撒嘴的拼劲!”
115师的所有现场的团长们都低下头,没人敢接话。他们知道聂师长说的是实话——拿下张家口后,不少战士想着歇口气,连岗哨都站得松松垮垮,哪像367师,打完仗连口热饭都没吃安稳,就往乌兰察布奔。
“这份清单,我看了一上午,”聂师长的语气缓和了些,捡起地上的清单,“战马五千三百匹,加上咱们在宣化,在丰镇、在怀安、阳原缴获的战马,应该有七千多匹了。“
“按照陈师长说的,组建6个骑兵团,每个骑兵团一千人,尽可能的多组建一些骑兵,后续再缴获的战马继续扩充。“
“至于炮兵呢,九二式步兵炮和四一式山炮各分得一半,正好115师和120师,再次各自组建一个炮团,有了4个炮团的力量,我相信至少能够赶上小鬼子一个师团的炮兵力量了,但是关键在于我们怎么来去应用。”
“这一点我们得向367师学习,不仅建设了专门的炮兵部队,更是将迫击炮和掷弹筒部队全部融入到了步兵团之中,你们看到特战一团一个团达到了近4000人,不全是步兵。“
“每个班都配备了一挺轻机枪,每个班都配备了一门掷弹筒,每个连都配备了一个迫击炮班,每个营都配备了一个九二式步兵炮连,每个团都有一个四一式山炮营。“
“这样的配置,武装到了牙齿,所以战斗的火力输出,以及战斗力则是非常的强悍,可以这么说一个团,打我们三倍兵力的团,完全不是问题,即便是与小鬼子正面硬抗,也只胜不输。“
“包括他们组建的骑兵团,看到了吧,一个骑兵团2000多人的规模,每个班也都配备了一挺轻机枪,每个连配备了一个重机枪排,每个营600多人,配备了一个九二式步兵炮连,每个骑兵团都有一个四一式山炮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