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最左边的一个工人冷笑着说道:“那些丢人现眼的玩意儿也算是罪有应得,幸亏咱们院子里没有这种人,否则出去都抬不起头来,对了,前边九十五号四合院里这次就有两个家伙被抓,那个于江波家的大儿子于康宁也被抓到了,还有那个周二牛,我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特意看过公告栏里的通知,老于家的儿子由于情节比较轻,算是躲过了一劫,只是罚款降级处分,至于那个周二牛可就完蛋了,他的大名就在移交公安部门的名单之中,这一次判刑接受劳动改造那是没跑了。”
由于现在正是寒冬腊月,几乎走在路上的行人大都穿着厚厚的棉衣,头上也戴着样式不一的帽子抵御寒气,周红军头上就戴着一顶棉帽子,垂下来的帽耳朵'遮住了大半个脸庞,因此即使是跟那三个工人擦肩而过,对方或许是因为精力都放在了聊天上,也没有认出他来。
可是周红军却是如遭雷击,虽然昨天从的话里,已经听到李波涛和何大清说自己父亲这一次恐怕难逃牢狱之灾,可是回家后娘俩仔细核计了一番,觉得上一次周二牛被抓,也不过只是罚了五十块钱、降了一级工级,估计这回也只是罚款降级而已,所以周红军吃饱喝足后,还有心思出去跟自己的那些狐朋狗友打牌玩。
此时听到那三个工人所说的话,周红军哪里还敢磨蹭,赶紧撒丫子向着九十五号四合院的方向跑去。
听完儿子的叙述,周二牛老婆手忙脚乱地拽着儿子就往外走,蹲在地上的周红军差点被母亲拉了一个趔趄,他赶紧站稳了身体,开口询问:“妈,你要干嘛去呀?”
周二牛老婆急火火地说道:“快走,咱们去找许富贵这个管事一大爷,还有何大清,让他们一定要想方设法把你爸爸弄出来,否则等你爸爸真得被判刑进了监狱,咱们家以后怎么过呀?”
周红军有些迟疑地说道:“妈,我听轧钢厂的工人说了,我爸他们都已经移交给公安部门了,你现在找许富贵和何大清又有什么用?”
听到儿子的话,周二牛老婆咬了咬牙:“红军,如今咱们也只能是死马当成活马医了,说不定万一他们有办法呢?再说了,何大清可是跟九十八号的那个大领导熟悉,我可是打听过了,那个大领导还是市公安局的副书记兼副局长,让公安局放了你爸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
周红军忙不迭地点着头:“对,只要何大清能够帮忙,我爸肯定不会有事。”
于是周二牛老婆和儿子急匆匆地走出家门,向着后院走去。
娘俩儿来到许富贵的家门口,周红军急不可待地掀开悬挂在门口的棉门帘,伸手推了推房门,可惜并没有推开,显然里面是插着插销,于是抬手重重地敲了几下房门。
许富贵和儿子许大茂今天在轧钢厂可是没有闲下来,往常没有放映任务的时候,他们爷俩都会躲在自己的那间设备间里摸鱼,反正对外打着维修放映设备的旗号,宣传科里的同事虽然心知肚明,只不过大家即使是在办公室里,等忙活完了各自的工作,还不是聚在一起抽烟、喝茶、扯闲篇?
只不过今天许富贵却是被保卫处抓了壮丁,不光他自己一个人,宣传科里所有会写毛笔字的人都被叫到了保卫处办公楼,让他们誊写往公告栏里张贴的通知。
上午写了两张通知,许富贵吃完午饭就溜回设备间,才想着抽根烟好好休息一下,可惜又被同事叫到了办公室,听了一通科长的训话,半晌之后才听明白,按照红星轧钢厂领导们的命令,从今天下午开始在全厂进行遵纪守法宣传工作,并且科长还明确表态了,如果还像去年那样应付差事,一旦厂领导追究下来,谁也没有好果子吃。
于是许富贵也只能和其他几位宣传科干事一起忙活起来,忙忙碌碌地准备宣传标语,然后按照科长的要求,分头在红星轧钢厂里各处张贴起来,同时广播站的大喇叭里已经开始播报起“尊纪守法”的宣传稿。
好不容易在下班前才在厂区里贴完了宣传标语,许富贵吹了一下午的冷风,浑身骨头缝都冻透了,听到下班的广播响起后,马上和儿子许大茂推着自行车一起走向了轧钢厂的大门。
看到大门口正在对出厂工人逐一进行检查的那些神情严肃的保卫员,许富贵忍不住吸了一口冷气,好家伙,看来保卫处这是要动真格的了,显然昨天傍晚再次抓获了接近两百名偷窃轧钢厂物资的工人,也让保卫处大为光火,这就是在公然打保卫处的脸呀。
跟随着出厂的人流顺利通过了检查,许富贵爷俩赶紧骑上自行车向着南锣鼓巷的方向骑去。
许富贵现在骑的这辆自行车,是轧钢厂给放映员配备的公车,为得就是方便放映员下乡放电影使用,按照规定放映员完成放映任务回厂后,自行车应该留在厂里,不过许富贵跟几位科长、副科长关系都不错,每次下乡收到的那些土特产,其中一大半都是送给了科里的领导,因此大家对于许富贵每天骑着这辆自行车上下班,也就睁一眼闭一眼,算是默认了。
许富贵爷俩回到家里后,马上凑到煤球炉子跟前烤火取暖,许大茂则是眉飞色舞地给母亲诉说着今天在红星轧钢厂里发生的事情。
此时听到房门口传来重重的敲门声,许大茂不太高兴地一边大声嚷道:“谁呀?会不会敲门呀?”一边起身走向房门。
当房门打开,许富贵看到脸色难看的周二牛老婆娘俩,马上意识到了对方的来意,他缓缓站起身,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是周家弟妹呀,有什么事情吗?”
周二牛老婆马上如同连珠炮一般向着许富贵说明了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