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枷的确是邀请了萧易瑾的,但夏桉觉得那是寻常礼数。
平时都是他们这几个好友去三皇子府相聚,萧易瑾极少出来参加这种小聚。
今日倒是有些意外。
夏桉起身,将萧易瑾请上主座:“三皇子请。”
萧易瑾:“谢县主。”
萧凌也好生意外:“三殿下看来今日很有雅兴啊。”
萧易瑾淡笑一下:“盛枷成亲后,我还没有来府上拜访过,今日趁机认认门。”
盛枷坐到萧易瑾旁边,为他斟了酒:“今日就是寻常府上小聚,殿下请吧。”
萧易瑾巡了一圈在座的人,感觉很是热闹。
“看来,我以后也得常出府走走。你这澜居,可比在府上热闹有趣。”
朱玄凤摇着扇子道:“殿下可是文雅之士,就应该常常出来体验一番。别整日将自己弄得那么紧绷。适当的,就是应该出来放松放松,感受这烟火乐趣。”
萧易瑾又是淡淡一笑:“的确应该跟表兄学学,还是表兄洒脱啊。”
朱玄凤笑:“谬赞了。”
萧易瑾的串子肉,由他随身亲卫亲自布膳。
夏桉便没有参与。
因为都是熟人,虽说几个女子不常与萧易瑾往来,但也都没有太拘束。
一桌子很快又恢复之前的谈笑风声。
不多时,众人便将话题都落在了萧凌的大婚之上。
朱玄凤道:“诶,你可别说我不认你这个表弟啊,你的大婚礼,我可是已经为你为准好了。”
萧凌:“准备了什么?先让我欣赏欣赏?”
“保密。这惊喜自然是要留到最后。我保证,那礼物值得你传给将来的重孙。”
萧凌道:“盛枷,你呢,你和县主大婚,我可是送了两份礼的,今次全部都得给我还回来。”
夏桉道:“放心吧,我们也早就备好了,你一份,金枝一份,保准也是惊喜。”
萧凌又看向杜文襄:“你呢,你这大商人,走南闯北的,不会吝啬吧?”
蔡护儿抢着道:“世子就等好吧,杜大哥可是将压箱底的宝贝给你留着呢。”
“这么慷慨?”
杜文襄:“那是自然,谁人不知萧世子从不亏欠于人,到时候我与护儿大婚,世子的回礼只会更丰厚。”
萧凌竖起一个大拇指:“果然是奸商!”
杜文襄举起酒杯:“过奖。”
萧易瑾很久没有在如此轻松愉悦的氛围中待着了,此时倒是觉得自己有些格格不入。
出于礼数,夏桉将一瓶酒摆到他面前,招待道:“殿下,这是上好的精品清风醉,酒劲不大,但入口香醇,您尝尝。”
亲卫接下酒想要检验。
萧易瑾拦下道:“不必了。”
然后自己端着酒瓶,为自己斟了一杯。
他品了一口,果然一点不输宫中的贡酒。
“县主是用心做事之人,也难怪你的清风醉在京中地位无可替代,这酒,果然是香气醇厚,入喉销魂。”
夏桉:“都是些小打小闹的生意,殿下喝得惯就好。”
萧易瑾又吃了几口串子肉。
秋风凉爽,炭火炙红,在这高楼顶上放下包袱,饮酒吃肉,令萧易瑾心下慢慢放松不少。
杜文襄毕竟是生意人,且在座的人中,只有他无官无爵,他也习惯了在什么场合说什么话。
“三殿下是朝中栋梁,做的是忧国忧民的大事,我等敬殿下一杯吧。”
“好。”
众人齐齐举杯,朝萧易瑾敬酒。
萧易瑾举杯,与大家碰杯。
喝过之后,萧易瑾道:“如此说,大家更应该敬盛枷一杯,他最近的功劳不可小觑。连番破获大案,肃清不正之风。来,敬盛大人一杯。”
盛枷道:“我就不必了,我做的都是分内之事。不足夸耀。”
夏桉在一旁道:“殿下说敬夫君,夫君便就应着,一杯酒而已,大家高兴不是嘛。”
说着冲他眨了下眸子。
萧易瑾目光落在夏桉的脸上。
“还是县主通透。”
所有人又举杯敬了盛枷一杯酒。
酒过三巡,众人渐渐又放松下来,开始各自聊起闲天。
夏舒寒好不容易能与盛枷以姐夫和小舅子的身份相处,感觉分外新鲜,一直拖着他讲夏桉从前在府里时的一些事情。
欧阳贝贝一边举着串子肉不停地吃着,一边在一旁当故事听。
其他人抚琴的抚琴,闲聊的闲聊。
萧易瑾则继续一个人默默喝酒,越发显得孤独。
夏桉盯着此时的萧易瑾。
犹记得那年梅园诗会,她重生后初见他的样子。
那时他芝兰玉树、风华正茂。
一身白色锦服衬得他气质举世无双。
吸引着许多如夏媛那般迷恋他风姿的贵女。
两年过去,他如今虽样子变化不大,但眼里不知何时,已然没了那日的奕奕神采。
身上也无了那时的笃定优越。
整个人笼罩在一种郁郁不得志的愁绪中。
当然,与前世此时,他踏着福王和萧易燃的尸身,走上了储君之位的冷傲神气,也是决然不同。
夏桉上前,为他换了一瓶酒。
“这瓶是果酒,喝了可助消食,殿下喝这个吧。”
说着,为他将酒斟上。
萧易瑾笑笑:“那时本殿在茶会上初见你,便觉得县主身上有不同于寻常贵女们的神韵。如今看来,县主果真不是寻常女子。你的胸襟、你的大义、你的聪慧,堪称大乾女子的表率。”
夏桉:“殿下抬举臣妇了。我其实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后宅女子。”
萧易瑾摇摇头:“县主何必谦虚,光是能让盛枷为你折腰,你便就不会是个普通女子。”
夏桉笑了笑,给自己也斟了一杯酒,然后饮了一口。
“臣妇身上,的确有一些长处,比如,我其实很善于诗词歌赋,我弹得一手好琴,我茶艺不俗,我还是一个医术不错的医者。
然而,在这个世道,这些东西就譬如镶边的手艺,无法给我带来真正需要的东西。有了这些,无法改变我庶出的身份,也不能让我的小娘摆脱罪臣之女的名头,更不会让我在府里有什么站直的资本。要知道,大多数庶女,是很忌讳抢了嫡女的风头的。”
萧易瑾:“但是你做到了,你走的每一步,都比你的姐姐夏媛,走得要稳。”
“殿下还记得我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