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心情不错,此时被能善武的祝久儿带来的冲击也散了些,方才看到她拎着个成年男子,步伐轻快地进来就足够惊愕了,方才试探卫陵时的手法也是见所未见。
若说卫陵是个内家高手,那祝久儿难道还在他之上,祝云之与贺旖旎居然生出个这般女儿,真是让他意想不到,此事讲究天份,就是萧天洛也只有一身蛮力罢了。
萧天洛还真想不到皇帝在心里把他和祝久儿进行了一番对比,自己还落入了下乘,自己这个只有蛮力的比不过一身内力的大小姐,夫妻俩高下立判。
这一夜的风波悄然过去,第二日,朱则佑如常出现在人前,继续操持着登山事宜。
一个面面俱到的形象在众人心中种下,关于那位卫侍郎突然生病被送下山的消息也传出来,萧天洛额外留意了一下,那位富侍郎显得心神不宁,忧心忡忡。
一时间他也不知道是该好笑,还是羡慕这两位是同寒门出身的官员情谊深厚,倒是比那些世家子弟要来得真挚些。
人都走了,这位富侍郎还在如此,萧天洛不免同情,不多时就看到这位直接去找朱则佑。
看样子是打听卫陵的下落,朱则佑面不改色,直说人的确半夜就下山,应该不会返回都城,山上本就有御医,只是少了几味药,下山也仅是为了配齐药方,能服用合理的药物。
皇帝今日是一鼓作气,率着他们终于攀到顶峰,要说这一路上有多坎坷辛苦,都在登顶的那一刻消失无踪,余下的只有荡气回肠!
皇帝没像始皇帝那样在山顶铸碑刻文,仅是如在山脚下那般祭拜,就连供台也只是取了一块石头而已,只有供品与香烛是提前准备好的。
莫说皇帝了,站在这山顶上,再次感受一览众山小的豪迈之情,萧天洛都有种想将江山拥入怀中的豪情,想到现实后瞬间清醒,只想给自己两巴,想什么呢,现实些吧。
皇后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才撑到这个时刻,萧天洛早就发现她腿发软,身子颤抖。
就算这样了,也要帝后并肩祭天祭祖,为了这个位置和一国之母的名头,着实是拼了。
只是人的体力终究是有极限,等到上完香,皇后终于险些晕厥,这下可辛苦了一众护卫与宫人,下山的时候要将皇后抬下山,萧天洛直腹诽,遇到这样的主,辛苦下人了。
他们所登的山峰也算是所有路线里最近最平坦的一条,是在历任帝王的经验下开辟出来的,就算这样,下山时要抬着身份尊贵的皇后娘娘也是吃力。
圣懿公主趁着下山的功夫来到萧天洛和祝久儿身边,看着前方晃晃悠悠的轿子,低语道:“瞧见没有,死撑到现在又如何,到时候下山还要惹得一阵埋怨。”
“你不累?”祝久儿听到公主的喘息声,暗道今日大家都不好受,步伐慢了许多。
圣懿公主没有直接回答,反回道:“你为何不装了?”
“懒得装,”祝久儿说道:“我现在产后体健,不行吗?”
三人要么并肩而行,要么前后错落开来,反正始终跟在中间的阵营,跟在后面的一些女眷看到啧啧称奇,也是纳闷得很,那病秧子大小姐如今如此给力了?
下山始终是要快些,只也是到了夜间才成功地回到行宫,一行人都累得半死,皇帝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去歇着了,再看被抬下来的皇后,发髻都歪了,强撑着体面。
刚从轿上下来,整个身子歪到地上,多亏皇帝托了她一把,但也引得一阵轻呼。
皇帝脸上终是划过一抹不耐烦,落在不少人的眼里就显得意味深长,皇后暗自叫苦,若不是为了皇后的体面,她何需去吃这种苦头,但撑到山顶就到达极限。
下山时她成了众人的累赘,为了抬她下山,足足三批人轮流上阵,这架势都要赶超皇帝的派头了,她也心知这样不妥,但身子骨不听话,终是让自己成了抢风头的那一个。
她抢的不是旁人的风头,是自己皇帝夫君的风头,这个问题就大了。
太子只是资质有限,并非蠢笨,一路上都耷拉着脸,脸色不好看,现在看着母亲又险些当众出丑,几乎要气得闭上双眼,眼不见为净。
所有人都假装没看到,平静地略过这个画面,各自散去,直到进了属于他们的院子,萧天洛才觉得两条腿还是沉重了许多,在两个小子扑过来的时候他连边后退表示拒绝。
夫妻俩现在是真的没有精力应付这几个孩子,两人速速去沐浴换衣裳,这才精神焕发些。
听闻皇后闹出来的事,老侯爷夫妇笑得停不下来,侯老夫人说道:“堂堂国母居然闹出如此笑话,有时候适当后退何尝不是件美事,强行而为便是如此了。”
“这种场合劳动众人,只能惹来埋怨,宫人与侍卫对她积怨越来越深,她如此作为,迟早自取……”老侯爷嘴快,说到这里就被侯老夫人捂住了嘴巴,还招来一记白眼。
老侯爷这才收敛了些,看在这里是皇帝行宫的份上,隔墙有耳的话也麻烦。
他将剩下的话咽下去,幸灾乐祸的神情没有改变,祝久儿才将昨夜之事告知,老侯爷却道:“不过那人下来后好像真的病了,御医去看过,我也凑了凑热闹。“
“说他是郁结于心,这人冷不丁地一松下来,就病来如山倒,后半夜真的发起热来了,你们今日下来时人还热着呢,也不知道这会儿怎么样了。”
那可是身有内力的人,居然弄到这个地步,看来心中的压力太大。
“这不是巧了嘛,直接假戏真做了。”萧天洛哭笑不得,想也知道心系家人安危的他有暗卫的介入才让他释重负,绷得太久瞬间松下来,反而病倒了。
老侯爷说道:“昨日这人送下来老夫就晓得不对,没想到,这人深藏不露,还是个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