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那是逮到了他的马脚,他与其挣扎不如老实就范,而且若我没有想错,他是料中陛下不会要他的命,多少还能活,也有可能,他觉得人生无望,索性破罐子破摔。”
“本来就排不上号,有了这事,更没有指望。”萧天洛对安王世子说道:“你写话本子多,应该晓得人性多变,不同时期必定有不同的选择。”
提到话本子,安王世子的腰杆子都能挺得直些,还拿眼睛瞟向一边。
顺着他的眼神就能看到低调站在曲昭意身侧的商颖儿,圣懿公主和祝久儿纯当看戏,商姑娘身为皇商之女,从小锦衣玉食,但并未被养得娇气。
圣懿公主看她是极为顺眼,哪怕到现在也仍然让她叫曲昭意做姑姑,算是间接认个妹妹。
安王世子这巴巴凑上去的样子让众人有了闲情逸致,萧天洛苦闷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夫人被刺杀能找到元凶也是件好事,就算知道他死不了也行。”安王世子直言不讳道:“也算沉冤昭雪了嘛,这事值得庆祝,是不是?”
萧天洛心中嗤笑,不就是想留人嘛,留自己,留商颖儿。
大家也是看破不说破,曲昭意也喜欢他们过来,让府里准备一桌,又从库里取出皇帝送来的好酒,就当庆祝了。
有了这理由,商颖儿也是不好意思离去,得逞的安王世子笑得停不下来,只是他这般热切,商颖儿却面色从容,丝毫看不出半点娇羞。
就凭萧天洛这过来人的经验看,现在不是郎心如铁,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哈哈。
圣懿公主见商颖儿话不多,便问道:“母亲,如今被刺之事水落石出,接下来有何打算?”
“我本重新出海,只是你父皇不同意,你外祖父与外祖母也是,想我这些年一直流落在外,不曾尽孝,确是对不住他们,更重要的是放心不下你入了宫的弟弟,所以……”
曲昭意看向商颖儿:“原有的航线准备交给颖儿去打理,从此海上的六姑娘就要易主了。”
商颖儿微微一笑:“能得姑母指点是颖儿的幸事,海上的版图都是在姑母手中大放异彩,我现在也只是坐享其成,实在惭愧。”
“啊,你要出海,能不能带我一起去见识见识?”安王世子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我虽然熟识地理志,但对海上的世界一无所知,要是可以长一番见识,创作必定能更上一层楼。”
吹吧你就,萧天洛在心里翻个白眼,打着这个幌子还不是为了与商家大小姐同进同出。
商颖儿一怔:“你可是世子……”
“我也是城中有名的闲世子,反正也没有官职在身,不过是写话本子,那在哪里都可以写,最近集中创作已经很累了,正好可以借机放松放松,顺便长点见识。”
商颖儿不禁颦眉,萧天洛提醒道:“这只是你单方面的念头,莫要忘记你还有父母那一关要过,你可是府里唯一的嫡长子,海上变化莫测,每年葬送鱼腹者无数,你确定要去?”
安王世子却极有信心:“其实我偷摸学了些观星象之法,可以提前预判天气,只是待在都城哪有用武之地啊,要是真出海的话还好了呢,总算有验证的机会。”
众人闻言均是诧异,脸上写满了不信,安王世子激动道:“我怎地不知道,用羽毛和木炭就可测试空气湿度,从空气的温度就可判断是否有雨。”
“还有,可用铜瓶装水来测试温度,可通过云与星来判断天气,总之,我真的会!”
安王世子恨不得举起双手起誓证明自己,奈何这种事情纸上谈兵容易,实际用来难,他现在仅是靠着一张嘴,也是难有信服度的。
“哦,原来世子是想出海采风,但还是要过了王爷那一关,”萧天洛双手抱在胸前:“侯府最近与商老板也有一批货物要出海,按照约定,我这边可以派人跟着,原定是尹山。”
尹山此前也与他讲过对出海感兴趣,大齐偷矿的事情暂停,尹山不想闲下来,所以瞄准了出海这条路,也想趁机学学,现在则是作为侯府的代表去配合交易。
有些产品的属性只有侯府这边的人最清楚,帮着商家打开销路也是作为供应商的职责。
商颖儿听明白了,如果安王同意,安王世子也能作为侯府的代表与尹山一道登船,对这一点她无话可说,只是对刚才安王世子的话更有兴趣:“我们船队中也有善辨天象者。”
“那正好啊,我可以跟着验证、学习,出海真是个好主意,对了,几时出发?”
安王世子说得好像自己一只脚已然踩到船上,萧天洛还是要泼泼他的冷水:“你好歹也是陛下亲封的世子,出海不是件容易的事,先拿到许可再说。”
安王世子这才意识到真正的难关是什么,叹息道:“明白了。”
安王虽然看好商家这个姑娘,但要自己孩子去海上冒险又是另一回事,海上时常会出现些意外,在生死面前,姻缘就不排上号了。
这件事情按下不清,因着商颖儿在,他们只是提到些表面的细节,比如是五皇子刺杀了曲昭意,现在正商议如何处置他。
对于女儿的猜想,曲昭意显得没有那么在意,她对五皇子的印象早就不深,当初离开皇宫的时候,五皇子才是个稚儿,印象中是个极为乖巧、体贴的孩子。
不得不说,在一众意气风发的皇子中五皇子更像寻常人家里的儿子,他乖巧,待宫人和善,时不时就显露出仁慈亲善的一面,爱对长辈撒娇,这孩子是如何裂变的,她毫无察觉。
“实在是没有想到,其实我是相信他的话——此事与皇后、太子无关,是他一人所为,听你们所说,他自觉被双亲轻视慢待,从未真正得到过关爱,长此以往养成偏执的性子。”
“他这次刺杀其实不是冲着我来的,应是冲着佑儿。”
圣懿公主脸上的笑意骤然消失:“佑儿的出现让他心态彻底失衡,恐怕这孩子是悟到了许多,发现皇帝对佑儿的偏爱,为他的部署,他是真的不甘心和嫉妒。”
一番话点醒了众人,萧天洛不是什么圣父,不会因为可怜就同情一个心狠手辣之人。
要是五皇子可怜,那死在他手里的宫人不可怜吗?
人人都有难言之隐,那是不是人人都能用可怜做挡箭牌,那还要律法做什么?
五皇子要是不进宗人府待三年,这世上就没有公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