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程处默的混账话,众人皆是忍俊不禁的相视一笑。
常听家中父辈说起,宿国公程咬金,乃大唐天字第一号的混账东西,但未曾入朝亲眼得见,始终没个具体印象。
但今日一见性格类父的程处默,宿国公嬉笑怒骂间的无赖劲,顿时浮现而出。
原本各家贵子会首,往日矛盾重现,有些剑拔弩张的气氛也渐渐缓和下来。
李斯文笑眯眯的看向众人,试图为程处默开脱,毕竟他故意耍宝,也是为了帮自己缓和刚才气氛。
“还请诸位放心,别看大兄平日里吊儿郎当,但真遇到大事,却是个顶天地理的好儿郎。
想当初,某出城平疫,只一眼便注意到,在兵营里龙行虎步,威压全场的左武卫中郎将。”
“嗨嗨,好汉不提当年勇,比起只身平疫的二郎,某不过一画蛇添足的家伙...”
众人谈笑间,裴行俭拘谨侍立一侧,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一群贵子,眼睛都直。
潞国公侯君集的次子侯杰,谯国公柴绍次子柴令武,卫公李靖家次子李德奖,宿国公程知节的大儿子。
更别提百骑副统领席君买...
这些人里随便拉一个出来,那都是京城里响当当的大人物,没想到竟都跟着李斯文南下,还与这位公爷交情莫逆。
越是打量众人,裴行俭心里念头就愈发坚定,看来自己这次真是遇见了贵人!
追随蓝田公,不仅能借关系,去苏定方麾下学带兵打仗的本事,还能结识这么多背景深厚的公子哥...
看看那位薛礼兄弟便知,才投效曹国公府一年光景,便从当初那个一无所有的平头百姓,擢升为朝廷在册的六品昭武副尉。
只要自己踏踏实实的发光发热,将来前途定然不可限量。
“苏将军,各位兄弟,咱们先上船再说吧。”
不短时间的寒暄过后,见众人纷纷打开了话匣子,李斯文拍了拍手,招呼众人道:
“船队大致还需要半个时辰,才能全部通过潼关闸口,正好咱们借此空档,去商议一番南下行程。”
哪怕潼关兵卒已经将全部商船驱赶,将闸口尽数让与李斯文的船队优先通行。
但十几艘楼船,外加大大小小的斗舰,走舸,游艇,数量庞大,堵塞过多,通过速度较慢。
会首朝闸口望去,见大部分船队尚在等候,众人齐齐应一声,果断跟着李斯文上了主船。
本就是深秋时节,外加清早天寒,水汽弥漫,光是在船头寒暄半晌,长途疾驰引发的燥热,便已经凝结成冰。
再站在外边吹吹冷风,怕是要染上风寒!
楼船楼船,建楼三重,船高十丈,船舱里的空间自然算不得小。
在侯杰等人聚齐之时,秦怀道便先行告退,命人多加了几张桌子,摆上了热腾茶水和糕点,以备不时之需。
当众人走入船舱,依次坐下后,茶水正好温热入口。
苏定方退居次座,位居李斯文下首,率先开口道:
“禀公爷,练兵之际,末将已经派人打探清楚,太原王氏、兰陵萧氏两家麾下子弟,最近动作频繁。
尤其是江南支脉,不仅在暗中高价收购木料,还派人秘密前往嶲州方向...”
苏定方话音刚落,与南下百骑单线联络的高侃,接下话茬:
“除苏将军所言之外,据百骑来信,近期,充州折冲府的兵卒有不少人曾告假,去向不明,恐怕...与之前木料失窃一案脱不开关系。”
对此,李斯文心中早有预料,神色淡然的点了点头,看向末席的裴行俭:
“裴兄,潼关过往商船云集,你可有打听到这方面的消息?”
裴行俭早有腹稿,不假思索连忙回道:“回公爷,下官确实打听到一些消息,尚未来得及确实。”
“无妨,先说说看。”
见李斯文神色如常,并没有训斥的意思,裴行俭松了口气,回道:
“大概是月前,有位来自苏杭方向的商船老板,喝醉了与下官的人吹嘘。
说曾亲眼目睹,萧家家仆将一批木料秘密运入自家庄园,甚至还打包票...那些木料都是从充州方向运送而来。
当时听兵卒汇报,下官没当回事,现在想来...这批木料恐怕就是公爷失窃的那批!”
“好!好!好!老虎不发威,真把老子当病猫是吧!”
本来念着王敬直、萧锐的交情,李斯文不愿无端猜忌王、萧两族,以防伤了几个情谊。
但现在看来,这群王八蛋和倭人真是一个尿性,畏威而不怀德,敬酒不吃吃罚酒!
当即拍案而起,眼神锐利巡视众人,郎朗而道:“桩桩证据俱在,如此看来,木料失窃一案,当真与王、萧两家脱不了干系!
即是如此,等船队一到苏州,先行派人联系陈政总管,查清楚王家庄园方位。
再派人前去充州,和率先南下的百骑汇合,查清折冲府兵卒的去向,到时人赃并获,谅王珪、萧瑀也不敢美言什么!”
侯杰眼珠子滴溜溜转着,盘算兵分两路的可能性,当即一拍胸脯,请缨道:
“二郎,查人抓人的事交给某!等赶到嶲州,某即刻领着几个弟兄驰援充州,保证将那些兵卒的下落查得清清楚楚!”
“不可!”
苏定方顺着这个思路斟酌损益,果断摇头:
“充州地处山林深处,情况复杂,又有官贼勾结的可能,侯校尉的性子太急,贸然前去,容易打草惊蛇。
依某之见,还是派席统领与高队正前去,他俩同为百骑出身,擅长秘密查探,不易露出破绽。”
生怕李斯文嘴皮子一动,爆出百骑的老底,席君买、高侃急忙起身:“末将遵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