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哥一听就笑了:“旭东,没事儿,是金子早晚得出头,你随便作。你有初一,我孙世贤指定跟个十五,你非要跟我一较长短,那我还能不接着吗?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你便吧。”
说完贤哥就把电话撂了。这几句话说得太到位了——你跟我装牛逼随便,你敢起头我就敢收尾,跟我装狠我肯定不惯着你。
电话一挂,梁旭东气得够呛,旁边的张红岩也听明白了整个通话的态度和事情原委。
红岩瞅着梁旭东说:“旭东,你听我句话,有时候人在山里看不见山外,你现在就有点被猪油蒙眼了,有些事看不透。在长春我朋友不多,你算一个,但我这辈子敬佩的人更少,贤哥能排第一位。”
“旭东,咱俩是好哥们儿,可贤哥也是我好大哥,我不希望你俩结仇。你给我个面子,这事儿就此打住,左右也没闹大。等我找机会把贤哥约出来,他最大的弱点就是心软,你跟他好好说两句、服个软,把话讲开了,还能跟以前一样,行不行?”
这梁旭东瞅了一眼,张红岩,你啥意思?都到这时候,你还在这装和适佬呢。行了,小岩,我啥都不说了,你愿咋地咋地吧,我走了,我这边有事儿。
旭东,你啥意思?
我没别的意思,我这他妈单位我不跟你说了吗?我等着开会呢,我有事,我先回去了,我先回单位了,那啥单我已经买完了。
这张红岩一瞅,你妈的,梁旭东,你他妈糟践谁呢?我俩他妈出来吃的饭,用你他妈买单。
梁旭东也没吱声,夹着包从这屋里就出去了。
梁旭东刚进办公室。
往那一坐,气的也是分分的,完了,那知道这买卖肯定他妈是吃瓜了,自己干不上了。
小贤把他妈的杨彪给拉出来,在什么解放大陆顶上兜风呢?这一看,按杨彪说的时间段,这时候应该开始竞标了。
那这块地毫无悬念的,百分之百就落在史连发手里了。那自己这两成干股不没有了吗?咱于说投资几个亿的项目,两成干股,那是什么概念呢?得盯他多少个圣罗兰。
你说倒嘴的肥肉就这么撕花了,梁旭东肯定是不得劲,好像一口老血,他妈没吐出来。
梁旭东正琢磨着事儿,电话又响了。他瞅都没瞅就接起来,张口就骂:“妈的,谁呀?”
电话那头立马怼回来:“你跟谁俩说话呢?啊?你跟谁说话呢?”
梁旭东一瞅电话号码,心里咯噔一下,这时候打过来的,是他亲哥杨晓东。
“哥,”梁旭东声音降了八度,“我他妈正碰着闹心事儿呢。”
没等他说完,杨晓东就打断了:“我知道你不痛快。旭东啊,咋的,我听说你要跟小贤掰脸啊?有没有这事儿?”
梁旭东一听就来气:“哥,你听谁说的?谁他妈在你这儿瞎呲牙?逼逼赖赖整这些没用的。你告诉我谁跟你说的?”
“你给我打住!”梁晓东嗓门也大了,“我跟你说正事儿,你管谁跟我说的?我就问你有没有这事儿!”
梁旭东深吸一口气,说道:“杨彪找我了。他准备在东环中路干个大型二手车交易市场,别说管理权了,最低给我两成干股。哥啊,那可是投资好几个亿的项目,两成干股是多少钱啊?只要把史连发从那屋里带出来兜个风,别跟他争这口气,那两成干股就揣兜了。你说偏偏孙世贤来了,跟我搅和这局,他到这块儿把杨彪给绑走了。刚才我跟他打电话,一点面子都没给我。行,我也想明白了,我想在长春立棍,我俩必有一战,晚干不如早干。”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梁晓东的声音缓了下来:“旭东,你听哥说几句。你啥性格哥太知道了,从小到大哥多疼你你也明白。但你必须得听哥的话,你这性格有点太过刚强了,能不能听明白?我老弟能力我一点不撒谎,在我心里,你肯定是颜值上,能力绝对有。但你差啥?你差孙世贤的老练,老弟,不管咋地,你玩社会没他时间长,他都是老油条了,明白不?那脑瓜子一转就是一个道,你跟他比还是太嫩。”
“再一个,”
梁晓东顿了顿,“你知不知道你太刚了,缺啥?缺耐心。你真想在长春立棍竖旗,哥直话告诉你,只要能耐得住性子,长春老大这位置早晚是你的。但你得沉住气,啥事儿不是硬来硬干的,得等机会,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明白不?你最大的优势知道是啥不?傻孩子,你比孙世贤、比大庆都年轻。说难听点,你就是靠也能把他俩靠没影子,懂不?”
这话一说完,梁旭东就上劲了:“哥,你说啥呢?看我比他俩岁数小?岁数小咋的?我还靠?我咋靠啊?再靠个十年二十年,我七老八十了,还当啥鸡巴毛大哥?七老八十当总统也没意思了!”
“你跟谁说话呢!”梁晓东火了,“梁旭东,你现在是不是有点放肆了?我是你哥!”
“哥,你别挑,我他妈有点着急了。”
梁旭东赶紧服软,“你看我现在张嘴就带脏字。”
梁晓东叹了口气:“旭东,哥说这些都是为你好。你知道自古以来多少英雄好汉,都是因为骄狂锋芒太露倒在这上面的,能不能听明白?你想当大哥,得有大哥的胸怀,得等机会,明白不?”
梁晓东接着掰扯:“再一个我跟你说嗷,别的咱不唠,你琢磨琢磨,你跟小贤这两伙人在长春算不算最顶尖的流氓势力?是不是俩大社会团体?我问你呢,你说!”
梁旭东应道:“那肯定是,这还用说?”
“行,咱先不唠能不能干得过的事儿,就算你牛逼,把小贤干躺了,打残打死打没影了,咋地都行,”梁晓东嗓门提溜起来,“我就问问你——你能不能把孙世贤这帮兄弟、这帮老弟全他妈一炮搂了?一网打尽,一个都别跑,一个都别露,你能不能把他们全整没影了?旭东,我问你来!”
“那肯定不能,百分之百不能!”梁旭东嗓门也高了,“这事儿咋可能呢?”
“既然说不能,”梁晓东把话往桌面上撂,“咱哥俩就在这掰扯掰扯。我给你叨咕叨咕小贤身边这帮人,其实你心里也有数,但我得再提醒你一遍。春明,二弟、痞子,天龙、老六,海波,这会儿咱先不跟你说,不跟你唠,”他掰着手指头数,“就说陈海,四马路那个陈海;你再包括说千人的大伟,七十八线的老七,大经路的他妈大猛——就这帮人,有一个算一个,”他语气陡然加重,“我不说了吗?你能不能把他们都整没了?能与不能?”
“不能……”梁旭东声音低了下去。
“不能是不是?”梁晓东跟连珠炮似的接着说,“但凡他妈有一个两个漏网之鱼,你也知道这伙人都他妈是干啥的!你把孙世贤干没影了,他们能饶了你?能不能放过你吧?那到时候你咋整啊?天天提心吊胆的?旭东,我就问问你,你天天能不能带个三五十号老弟,天天跟着你,在你身边?没前没后的,人他妈哪有不照单的时候?还有句话叫啥?不怕贼偷,就他妈怕贼惦记!”
他砸吧着嘴,“咱说你哪天稍微一个不留神,稍微一个不注意,‘嘎巴’一枪,脑瓜子就给你打碎了。你想过这样的日子吗?旭东,我就想问问你,我问你呢!”
“那肯定是不想啊!”梁旭东烦躁地扒拉头发。
“好,咱说你不想,我再跟你说,”
梁晓东缓了口气,又压上话头,“你也可以干呐!把小贤打没影了,然后你离开长春,让他这帮兄弟找不着你,你跑!但是旭东那我就想知道了,那你办这个事儿还有他妈啥意义吗??还有任何的意义吗?那在长春,你他妈跑了,你不立棍了,你还把小贤打没了,你他妈是不是疯了?我就想问问你!”
他顿了顿,眼神像刀子似的剜着电话那头:“还有一点,你记住我跟你说!上面两点你都不信,都不听,都可以翻篇儿,但有一件事你自己心里有数,对吧?你是警察,你知道!你们两伙人这一动手,那六扇门是吃干饭啊?这他妈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呐!你们丁壳子一干,那他妈动静可闹大了,你多牛逼的人呐?你爹是主席,你也摆不了这个事儿!你是不是得跑路?你得跑,小贤之前也得跑,你俩在长春谁也落不着好,这属于啥?属于是两败俱伤!”
“那你们把谁给成全了?”梁晓东冷笑一声,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那在长春能一统江湖的,除了早前的于永庆,他没有别人的!这不等于把啥……把整个长春江湖社会大哥的位置,倒给于永庆了吗?那以后谁他妈在长春说了算了?那就大庆了!能跟大庆一较长短的,除了你俩还他妈有谁?我就问问你!”
这话一唠完,当时就跟拿针似的,“噗”地扎进了梁旭东的肺管子里,噎得他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话可说到梁旭东心坎里了。其实前两件事他也反复合计过:“我把小贤干没了,他那帮兄弟指定得琢磨我,对吧?但是他也得往后捎着——你琢磨就琢磨,不行就干,打死我算我梁旭东命该如此!”
第二件事呢,说把这事儿闹大了不想死就得跑路,他当时就骂娘了:“跑个鸡巴毛,我就不跑,我就跟你们硬整到底!”人都有个逆反心理,他那时候压根没把这事儿往深了想。等到说第三件事,他本身是警察,心里头跟明镜似的:确实,这么大的两伙流氓势力他妈一动手,那牵扯的人可就海了去了,哐哐干起来,那咋整啊?他和孙世贤这俩领头的,干完了谁不得跑路?这一跑路,把谁给成全了?这是他妈梁旭东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啊!梁旭东可以这么讲,他啥都能接受,就是接受不了于永庆站在他脑瓜顶上作威作福。
你说贤哥比他大,他敬着贤哥,能忍;但是于永庆,他是一分钟都忍不了!
“哥,你说的没毛病,”梁旭东急得直搓手,
“但贤哥那边已经跟我戗戗起来了,不是,你
这事儿咋整啊?”
“你俩都没动手呢吧?”
“没呢!绝对没动手!”
“没动手就行,”梁晓东语气松快了点,“不至于闹到刀兵相见的份上。你这么着,别的事儿不用你管,你把你自己手底下那帮兄弟归拢好了,千万千万的,别在这当口整出点没用的乱子,记不记住我说的话?”
“哥,我记住了!”梁旭东赶紧应承,“旭东绝对听他哥的!”
梁晓东挂了电话就合计:这事儿得找贤哥说道说道。
有句话叫啥呢?人怕见面,你要是嘚喝的打个电话:“哎,贤哥,我操跟那个旭东的事儿,拉鸡巴倒吧,看我的面子。”
吹牛逼,这事儿你指定就办扎嘎了!那人办事儿,你必须得他妈两对脸,面对面坐着唠,这事儿才能办成。
所以梁晓东也是开车,直接问清楚道儿,奔着贤哥的单位就去了。
贤哥那边公司楼底下,贤哥这帮兄弟大面也绝对有眼力见儿,都知道梁晓东跟贤哥关系不错,一看他来了,赶紧迎上去:“哎哎哎,东哥,你过来了?”
“哎哎,二弟啊,”
梁晓东东点头应着,“那个你哥在楼上没有?”
“在楼上呢!那我跟我哥说一声?”
“不用不用,”梁晓东东摆手,“我找他说点私事儿,我直接就上去。”
梁晓东夹个包,直接奔着楼上就来了。
等到把门这一推开,一进屋,贤哥正坐在办公桌前,这一抬头:“呀,小东,快进来坐!”
“贤哥。”
梁晓东应着,哐当拽个凳子往办公桌前一坐。
孙世贤这一笑:“小东啊,我知道,你百分之百是因为旭东的事儿过来的,有啥想说的,你直接唠就完了,跟我还客气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