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宁云溪依照苗姒计策,找寻许颖媛姐弟的生身之尊,用尽方法,寻人无果。
方之玄和林暮联手,铤而走险,旁敲侧击询问顾孟祯,从而得知,其尊,以及温情冷蔓之人,皆被顾孟祯灭口,遗骸无存。
宁云溪从林暮口中,获知这个消息,转而,沉痛转告方府四人。
有庄韶关怀备至,许颖媛姐弟闻知消息,虽有悲伤,不至悲痛欲绝。
庄韶贴心,为其尊买墓立碑,摆满白菊、贡品等,以作悼念。
这日,是庄韶夫妻新婚第二日。
方府,温馨和睦;帝盛宫,昏暗阴沉。
方之玄奉召前来。
“恭请皇兄圣安。”
顾孟祯手撑着额头,心神疲惫。
“可晓方府,发生何事?”
方之玄作态,憔悴忧伤,愠恚不满。
“臣弟一大清早,便听人说,蔓儿秘密嫁入方府,婚典简单而仓促,由帝瑾王降下恩旨,依照律令,册封蔓儿为从一品诰命夫人,封号钰。”
“待到一切完备,生米煮成熟饭,他们才放出消息,真可谓机关算尽。”
败局,突如其来,顾孟祯无能为力,唯剩负气抱怨。
“岂止如此?”
“这事,从一开始,就是方之玄的阴谋,既能迎娶冷蔓,羞折我们兄弟尊严,又能拉拢冷族,壮大帝瑾王之势。”
“呵,方之玄,果然诡计多端,跟他那一大家子人如出一辙,俱是狡诈小人!”
方之玄捶心顿足,嗟悔无及。
“臣弟无数次劝谏,请皇兄不要怀疑蔓儿,你偏不听,非说是我旧情难忘。”
“唉。”
“臣弟一片丹心,确为皇兄着想,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
顾孟祯懊悔不休,也是叹息。
“你……唉。”
“你说得对,怪朕轻敌,一时疏忽。”
有贤弟陪伴,他心情,稍稍缓和,渐渐想开。
“反正,只是一个冷族,无足轻重,朕原就弃之。他们这般渴求,拿去便是,全当朕赏赐臣下。”
方之玄展颜一笑。
“皇兄能这么想,极好。”
“凡事,合该积极达观,消极只会苦着自己。”
不管贤弟说什么,顾孟祯都觉得如沐春风,愁思释然。
“朕,糊涂一生,活到现在才明白,什么忠不忠臣,尽皆不值得托付。”
“世上,只有亲者,可以信任,可以依赖,逆境不离不弃,顺境不卑不亢。”
“贤弟,有你,有孩子们,朕很幸福。”
“余者,走就走了,朕不在乎。”
方之玄善言宽慰。
“皇兄时常教诲臣弟一句话,努力则已,结果是什么样,不重要。”
“臣弟认为,皇兄教诲极是。”
“皇兄施以恩惠,他们无端弃离,事实不言自明,是他们做错。该是他们心有遗憾,懊恼度日;皇兄问心无愧,不需感到悲伤。”
“自古以来,投降之人,能有什么好下场?他们天真以为,投向帝瑾王,就可以享受尊荣富贵?简直痴心妄想。”
“待到他们认清帝瑾王真面目,有他们后悔的时候。”
顾孟祯合心遂意,开怀大笑。
“哈哈哈,贤弟言之成理。”
清晨薄雾,轻绕月溪府,朦胧府宅碧水繁花之景,宛如仙境。
下人通禀,护卫高大人求见,宁云溪正好身在正堂,处理府中事,遂即允见。
高璟步履矫健,走进正堂,谨严行礼。
“在下高璟,恭请月溪公主福安。”
宁云溪吓一跳,赶紧起身去扶。
“我已经说过,不用行大礼,高大人何故这般客气?快快请起,请坐用茶。”
高璟谦逊。
“先前,不晓公主身份,在下言行冒犯,多有得罪,理当行大礼,给公主赔不是。”
宁云溪哭笑不得。
“不是道过歉了吗?高大人请勿自责太甚,我真的不介意。”
高璟拱手。
“多谢公主宽宏大量。”
“请公主先安坐。”
宁云溪应声,回座。
“好。”
“高大人登门,有何贵干?”
高璟回禀,一丝不紊。
“前一阵子,公主托在下,派人往通柔县,查问潘姨娘和宁四公子之事。”
“当时,一者,在下不知公主,乃是云大人千金;二者,因慈砂山一计,王爷差点性命不保,在下始终猜疑公主心志,漫想公主存心险恶,是故,百般排斥刁难。”
“此二者,直接或间接导致在下,没有好好追查宁四公子身份,即便王爷千叮咛万嘱咐,我亦行事敷衍,还吩咐手底下的人,不必太用心。”
“在下有错,近来,思量如何弥补,于是,向王爷告假,请荷儿陪同,一起去往通柔县,查问宁四公子一事。”
“有荷儿谋思,此事大有眉目。”
宁云溪先表明态度。
“高大人护主心切,我能理解,心无怨恨。”
继而,她说回正事。
“记得,你安排的探子,带回四弟、潘姨娘及其未婚夫的头发,我做过亲子鉴定,确定他们的亲缘关系,也证实四弟非是家父亲生。”
“这事板上钉钉,还有什么转机吗?”
高璟凛容,严正不苟。
“那三人的头发不假,但他们的身份有假。”
“荷儿明察暗访发现,那潘姨娘,原是星梁百姓,星梁覆灭之后,没有登记我朝籍处。直到一家三口去世,才由一位自称他们亲戚之人,去通柔县州牧台,帮他们登记籍处,并报知逝世消息。”
“潘姨娘和未婚夫的流言,疑似就是那位‘亲戚’散布,荷儿说,流言不实。”
“那位亲戚,也是星梁百姓,在州牧台,没有登记生身之尊,只与生身之慈相依为命。”
宁云溪提出疑点。
“特意帮忙登记籍处,应是亲睦融洽之家,那位亲戚怎会散布谣言,污潘姨娘清白?”
高璟颔首,继续禀告。
“荷儿也觉得可疑,深入追查,而得结论,宁公爷和潘姨娘所出,并非宁四公子,而是宁四姑娘。”
“那位亲戚,便是真正的宁四姑娘,或是为了躲避仇家,所以寻人做替身,自己隐姓埋名。”
一听“隐姓埋名”四字,宁云溪好奇一问。
“她和她慈,化名为何?”
高璟如实回答。
“她慈,名唤宓莙;宁四姑娘,名唤宓瑶。”
宁云溪大惊。
“宓瑶?!”
“哪两个字?”
高璟取笔,写下“宓瑶”二字。
宁云溪惊色不减。
宓瑶,不是璃王身边,那位女谋士吗?
真正的四妹妹,跟她重名?
还是说,女谋士,即是四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