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亚。
热带季风气候下全年高温,此时已是雨季将近。
吴聪汗如出浆的躺在地上,看着近在咫尺的国门,眼里满是惊慌失措的恐惧。
只要能够越过这条河,他就能回到夏国,逃脱这段生不如死的境遇求一个痛快。
可惜的是,他被绑的严严实实,没有丝毫挣脱的可能。
更何况现在的他也没什么挣扎的力气了。
周江南的手下各个都是畜生。
三天前他在熟睡中被他们抓住,然后这群人先把他扔在墨西哥,让他遭受了难以想象的非人折磨。
吴聪不想去回忆那三天发生了什么,但梦魇已经深入肺腑,随时都如电影画面一样在他脑子里浮现。
如果时间能够重来,他宁愿早点自我了结也不要去面对墨西哥人。
这世上怎会有这样肮脏邪恶的事情?
吴聪曾有片刻的恍惚,当初王妈撕心裂肺的呐喊,是否也是和他一样的感受。
不,肯定不会。
他毕竟只是一只细狗,还是偶尔会怜香惜玉的。
逃出国的这十来天,吴聪感觉像是在做梦。
曾经的天堂有多甜蜜,如今的地狱就有多残忍。
而相比老墨的残暴,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被同父异母的亲大哥出卖,让亲者痛仇者快。
那个仇人如今就站在他面前,摘下了墨镜,眼里带着儒雅随和的笑意。
“周江南……”
“吴公子,好久不见。”
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周江南欢喜的蹲下身子和他说话,随后又嫌弃的捂住鼻子往后退了几步。
“你说你何必呢?地球是圆的,你兜兜转转跑这么远,还不是要和我见面,不如一开始就别躲,我反而敬你是条汉子。”
“我只是没想到会被吴勇出卖而已,我就不该去找这个畜生,婊子养的王八蛋……”吴聪咬牙切齿的唾骂,“老子做鬼都不会放过他!”
“你就只后悔这个?”
“周江南,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告诉你,我不后悔对你做的事情,我只恨功亏一篑没有干掉你。成王败寇,如今落在你手里了,我没什么好说的……”
“真没什么好说的?果真是条汉子,一点悔改之心都没有。”周江南赞许的点点头,转身对吴小军道,“算了,我改变主意了,再把他送去印度待几天。”
“印度?”吴小军等人一脸疑惑。
“嗯,三哥比老墨更懂疼人。”
周江南站起身拍拍手就要离开,吴聪终于回过神来,眼睛里爆发出无限恐惧,大喊道:“不,周江南,你别走,你给我个痛快……”
周江南不理他,就要上车。
“周江南,啊不,周总,周爷爷,我求你了,求求你了,不要把我带去印度,你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吧。”
吴聪已经语无伦次,用尽浑身力气在地上挣扎,如一只虫子拼命往周江南的方向蠕动过去。
周江南停下脚步,他便更加激动的呐喊:“求求你了,我错了,对不起,求求你……”
“你死都不怕,还怕这个?”周江南回过身举起手想要拍吴聪的脸,想了想觉得脏,便让吴小军动手扇了两下。
“吴公子,聪哥!精神点,别丢分,你这样让我很没面子啊,一个差点把我弄死的人,怎么能像条狗一样求人呢?这样的对手太拉低我的层次了,这样不好,你要坚强点,要视死如归,要做英雄!”
“不,我不做英雄,我怕死,你放过我,我的钱都给你,我躲得远远的,从今以后有多远滚多远……”
吴聪拼命磕头,如同捣蒜,谄媚得比狗还狗。
赵莺隔着车窗看着这一幕,忍不住探出头来:“吴聪,你真的好像一条狗啊。”
这熟悉的声音让吴聪猛然抬头,穿着一身黑裙的赵莺还是这么妖娆妩媚,而他如今的一切全都拜她所赐。
他看着她,眼神有痴迷有惊艳有痛恨,逐渐至于恍惚,似乎这短短的一瞬间想起了许多往事。
赵莺却懒得多看他一眼,无限温柔的目光始终锁定在周江南身上,说:“江南,我们走吧,和一条狗没什么好说的。”
此话一出。
吴聪的目光终于聚焦,落在了她挽着周江南的手上,滔天的恨意和不甘猛然爆发:“赵莺!你这个婊子,贱货,扫把星……我要是狗,那你是什么?”
赵莺的脚步停下,似乎被戳中了痛处。
吴聪哈哈大笑:“哈哈哈哈,我是狗,我是狗你就是狗日的,赵莺你是狗日的……”
他又指着周江南大吼:“周江南,你赢了又怎么样,你再厉害还不是要玩我玩剩下的,哈哈哈……”
这次不待周江南发话,吴小军劈手便是一个巴掌扇过去,一颗牙齿混着血水喷了出来。
吴聪的脸肿起来,却像是忽然被打出了胆气,吐了一口唾沫越骂越起劲:
“周江南,你不过就是个泥腿子,穷山恶水里出来的刁民,贱种……我他妈的恨啊,恨不该听那几个老东西的话,否则一开始就不留余地弄死你,也不至于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呵,你是不想弄死我吗?你是没那个能力,给你机会你不中用罢了!”
周江南最后一次转身,没有吴聪意想之中的气急败坏,反而只是淡淡的看着他,脸上没有更多的表情,甚至没有胜利者的嘲弄。
这种淡然的姿态让吴聪更加愤怒,破口大骂更加起劲。
周江南只是看着他,充耳不闻的看他,然后某一刻突然满意的笑笑:
“很好,很有精神,可以去死了。”
吴聪眼睁睁看他挥挥手,然后上车,接着离开。
那个他恨之入骨的男人和女人一起离开了,也带走吴聪所有往日的峥嵘岁月。
明明是大热的天,吴聪却寒意刺骨,浑身发抖。
他再也抑制不住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骂,一边蠕动身体想要去追那辆看不到尾灯的越野。
“周江南,草泥马,你不要走,你回来啊,你来亲手杀了我吧……”
“行了行了,可以哭也可以骂,咋还屎尿失禁了呢?去给他找身干净衣服,马上送到印度去。”
吴小军捂着鼻子挥挥手,上了另外一辆车。
车轮卷起的尘土像是往日的云烟,飘啊飘的渐渐消散在前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