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总会有七情六欲,潜藏的思想和潜藏的欲望,不强烈不代表没有,可能只是没被外物启发或者没有进入一个动荡的环境。
就像很多时候,面对绝境的时候,人才会真正认清自己是什么样的人,知道自己的第一想法是什么。
朱莉知道许衡作为男魅魔,种族天赋上是对情绪的感知,许衡对人的判断力很大来源于此,但今天她算是见识到许衡其他的用法了,除了被动地参考别人的反应进行行动外的主动进攻。
那就是对别人进行诱导。
人是不可能杜绝自己很多负面情绪的,而面对负面情绪,大多数人会选择逃避和立刻消除,很少有人会选择去深刻地感知和探求。
就像一个东西丢了,人会苦恼,可这个苦恼的来源往往会不一样,究竟是因为钱财还是因为这个东西象征的意义,就会导致这个苦恼带来的层次会不一样。
可如果情绪产生原因和来源都很复杂呢?就类似于尔尔的那种对他人带来的情绪变动。
喜欢一个人,想对别人好,实际也是想对自己好,爱的人不好,自己也会伤心的情况是存在的,那么为了自己不伤心,想要爱的人好是符合逻辑的。
那么产生自己的一些更私人的情绪的时候,是完全合理的,比如占有欲,比如强烈的情欲。
负面的的想法很多时候也会产生,可很多时候是因为情绪下的主导,这个时候人会丧失大部分理性,那么就是最好的趁虚而入的时机。
许衡不需要真地了解尔尔,而只需要在尔尔感到恐惧和彷徨的时候,给予一个安全的答案,哪怕这个答案会让她更恐惧。
但反而正是如此,她才会确信你真地懂她,同时她从未面对,所以更无从谈起如何处理,那么她就会大概率依附于你的意见。
一个人总会有千百种想法,并不需要知道她最强烈和坚定的那个,而要让她以为其中一个是她情绪的原因,那么自然而然,她就容易沉浸到这个想法里。
再加上许衡从尔尔自己透露出的“青梅竹马”的情况,尔尔又那么关心阿列克谢,这个人也明显冲动而单纯,说一些放之四海而皆准的什么不要对自己太累。
营造一种我真地懂你的感觉是很容易的。
那么拒绝接受这种诱导,许衡可是真真正正地做到尔尔做不到的事——让父子二人能见面。
即使许衡说的不那么对,尔尔也会自我怀疑一阵。
阿列克谢封闭自己的时候,和尔尔在一起的时间长,尔尔很高兴是真的,害怕阿列克谢懂的太多远离了自己也是真的,同样希望阿列克谢能振作更是真的。
这些情绪会最终造成尔尔自己的自卑还是真的,尔尔希望自己能像许衡那样,既有和阿列克谢交流思想深处的能力,还能让阿列克谢振作,又为矮人顶尖科学家重视是完全能预料的。
那么许衡只要结合这些真的情绪,按照他在深渊无数生死瞬间总结的经验,就能诱导尔尔发觉自己的另一面微小的真实,然后沉溺其中,让愧疚和自卑无限拷打自己,最终向自己谋求思想上的生路。
越纯爱,越是容易这样。
青梅竹马更加了解彼此,关系更深,羁绊更深,一样会对对方更小心,理解了彼此,就等同认可了对方思想和情绪上的很多的合理性,不敢妄自打破,但最重要的,还是青梅竹马不一定真地适合彼此。
一个天降下来,直接莽撞地撞开其中一个人的心境,恰好还很合适,而另一个人又小心翼翼的话,那结局大概率会是怎样的呢?
营造一个这样的氛围和假象,再诱导尔尔沉浸其中,就是在朱莉看来,许衡的做法,之所以为什么能看的那么清楚,还是朱莉知道,许衡这货看似说的那么牛,其实也是木头一根。
她还真不信许衡这么明白,顶天了就是诱导,目的应该是对付那个王子。
自从金城遇到克罗里茨之后,朱莉隐隐觉得许衡就像打开了某个开关,这人想的多,想掌控的多,侧面反应了他很没安全感。
尤其是马奇和克罗里茨走了这件事上,许衡默认了是默认了,造成了多大的打击,许衡虽然不说,朱莉多多少少猜到点。
这让许衡更具某种进攻性,算上他自己真地想做某事了,实现他自己都觉得还复杂的讲不出给自己的计划,主动性直接给拉满了。
算是知道许衡怎么在深渊活到成年的了,多少沾点邪,而且肯定憋坏了,没人分享。
跟自己疯狂话痨这点上,朱莉一个是感觉许衡确实快自己盘算的发疯了,还有一个是这个人肯定养成了和自己说话和复盘自己的习惯,只不过现在有一个对象了而已。
因为这个家伙,很会对外人进行掩饰,那么前提就是要知道自己在别人眼里会是什么样的,再有就是那些陌生的词汇。
这些词汇朱莉注意到他平常不会说,只会在跟自己交流的时候说,就到底是怎么还记得这些词这么熟的,朱莉觉得他应该和那些远古的亡灵大君一样,已经习惯和自己说话。
一个重构灵魂,有很多别人的记忆,不学会自己跟自己相处,早疯掉了,虽然现在看来,也差不多。
……
“亚伦大师,您是说,您故意放任恶魔和旧城主的联络,就为了等着抓一个机会,把黑市的生意全抢了?”
“对啊,这样就不会得罪黑市背后的那些人和黑街那边的人。”
一间布置的十分简朴,但家具齐全的办公室布局的屋子内,亚伦戴着眼镜,慈眉善目地坐在办公桌后的椅子上,边看着一些商会报单,边回答着坐在办公桌前的几个专门找上门的调查员。
“无论你们怎么问,事实就是这样。”亚伦放下手上的报单,两手往桌上一搭,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最近可是在帝皇的授命下推进污水处理的项目,虽然说是我的手下解救了金城,但具体事宜我其实了解的也不多,只是准许了吞下黑市生意的行动,要不你们去问问那边的代理人呢?或者问问新上任的桑德席父女?”
一下把帝皇的名头压上来,几个调查员再不敢多说,可也不愿意走,“这……我们是问过了,可是那名代理说……说……”
“说什么?说和我的那些恶魔伙计有关吗?那你们去问呗,还是不敢问?”亚伦语气一肃,语速也变快了,“难不成,你们觉得这事和我的恶魔伙计们有关?怀疑我和入侵的恶魔有勾结?
怕洛莉丝特家的人,就不怕我亚伦·米尼了?看来我太久没怎么抛头露面,你们这些小辈都忘了我的脾气其实和我发明的炸药一样了吗?”
“诶——,亚伦老哥,何必这么吓唬这些小孩,他们只不过公事公办。”在几个调查员被亚伦平和但威胁十足的话语给吓的腿都有些软的时候,门把手扭动的声音伴随粗犷的男声响了起来。
亚伦嘴角微抽,他知道麻烦的角色来了,而且来的这么突然,估计就是一下闯进来的,“公事公办?那么是谁的公?该不会是卡尔米亚大公的公吧?”
“哈哈哈,亚伦老哥还是那么风趣啊。”一个穿着简单但考究的紧身上衣和马裤,留着一脸打理的利落的络腮胡,梳着背头,身材健硕匀称的男人面带笑意地走了进来,“我来是代表我私人的,顺便感谢您在金城对小女的关照。”
来人给了几个已然手足无措的调查员一个眼神,他们便逃似地赶紧出了门去。
“代表私人吗?那么有必要事先找这几个人试探我吗?”亚伦皱着眉,说道,“茶还是咖啡?或者酒?”
“不用了,我不打算久留,等会还要到现场去,等会我看到什么我会自己拿。”男人轻轻摇头,随意地坐到了亚伦跟前的沙发上,自然地翘起了二郎腿,“不试探试探你,我怎么会知道你是这么个态度?我自然知道金城在你手底下稳若金汤,我也不管你的生意或者和矮人的什么联系,我只是好奇,我女儿和那只吸血鬼在金城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