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智渊死了,而且已经被推到太平间。
“爷爷!爷爷!”
檀灵儿跌跌撞撞的到了跟前,脸上血色褪尽,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怎么可能呢?!
这可是她那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爷爷啊,怎么会就这么死了?!
“怎么回事?!”她陡然回过头,“我爷爷怎么会死的?”
她没有质问的意思,只是不明白,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秦烈深吸一口气,朝着小张伸出手,小张手里有一沓打印纸,“这里是你爷爷写的,原件是物证,不能给你,但是复印件给你。”
上面赫然写着“遗书”两个字,下面都是檀智渊非常出色的手写体。
檀灵儿还没看完,眼泪就已经止不住了。
她早知道的爷爷不可能让自己真的被判刑,死在监狱里,可也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快就选择了自我了断。
爷爷,为什么不等等她啊,明明只要再等几个小时,她就能救他了啊。
是她太晚了,是她的错。
愧疚如潮水,混合着心疼侵蚀她的四肢百骸,檀灵儿心痛得无法呼吸,用尽全身的力气抑制着眼泪,艰涩的问:“我能带我我爷爷……”
“不能!案子没结束之前,遗体会由我们保存。”秦烈知道檀灵儿想问什么,直接拒绝。
除了程序不合规之外,秦烈也是在防止檀智渊故技重施,就像之前檀沐橙一样假死,一旦让檀智渊逃脱,后果不堪设想,他怕檀智渊会孤注一掷,做出什么更加恐怖的事情。
檀灵儿攥紧了手里的打印纸,站在檀智渊的遗体前许久许久,之后才转身离开。
她一直没哭,可是离开医院之后就忍不住放声大哭。
她太难受了,此刻好想有个人能在身边安慰自己,好想傅西洲,哪怕是冷嘲热讽,至少有个人能陪在她身边。
第一场秋雨不期而至,檀灵儿就这么蹲在大雨里,将自己的哭声淹没在哗啦啦的雨声和汽车的引擎里。
她没有父母的印象,记忆里都是爷爷跟姐姐。
就算被仇恨驱使,爷爷也是真的宠她的,如今爷爷死了,她就只剩下姐姐了。
心里好像有个地方被挖空了一样,很疼很疼。
以后没人在她生气的时候做鬼脸哄着她,也没人在她委屈的时候怒气冲冲的给她出气了。
她,只有姐姐了。
越想越难受,檀灵儿更加撕心裂肺,肆意的释放自己的情绪。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哭了多久,直到“哗”的一下,疾驰的汽车溅了她一身脏水。
那一刻,所有的情绪都在顷刻间爆发,她立刻站起身,疯狂的追击那辆已经远走的汽车!
没人会像她这样疯狂,明知道两条腿跑不过四个轮子,却依旧的速度不减。
前面的车子停在了红绿灯路口,也给了檀灵儿机会,她穿过车流来到奔驰车跟前,扬起的拳头狠狠的砸在车窗上。
一瞬间,坚硬的玻璃就碎成了蜘蛛网。
司机都懵了,随即摇下车窗,“操,你她妈找死啊!”
檀灵儿似乎整个人都要被杀气点燃,一把抓住男人的衣领将他提起几公分,眼底的寒光让人不寒而栗。
司机也觉得浑身冒凉气,可一想对方是个漂亮的小姑娘,就觉得好笑,这有什么遍体生寒的?还能吃了他不成?!
“呦,还是个大美女啊,怎么个意思啊?看上哥了,所以想碰瓷儿?行啊,去开房,床上随便你碰。”
男人不知死活,死到临头却还在说着猥琐的话。
檀灵儿宛若杀神附体,一拳就砸向男人的脸。
“哎呀……”男人发出杀猪似的惨叫,瞬间满脸鲜血。
他捂着鼻子,惊恐的看着檀灵儿,因为吓傻了,甚至忘了疼。
檀灵儿回过头,雨水模糊了她那双哭肿的眼睛,可她依旧看见了那个用大双手抓住她手腕的人,大脑有些空白。
“西……”
傅西洲脸色苍白,薄唇几乎也没有血色,“灵儿,跟我走。”
“好。”檀灵儿双眼空洞的放下手。
大奔上的男人这才回过神,爱车被毁,自己莫名被打,他顿时怒火中烧,当即破口大骂,“你妈了个……”
不等他骂完,脖子就被一只手狠狠掐住。
傅西洲笑容阴森,“刚捡回的狗命就不想要了?滚!”
他身上的杀气太过骇人,男人忍不住狠狠打了个哆嗦,一看就知道这个看起来病弱的男人绝对是个狠角色,这对狗男女惹不起!
身后传来汽车的滴滴声,显然已经等到不耐烦,男人狠狠打了个哆嗦,只能咬紧牙齿,踩下油门落荒而逃。
大雨依旧在下,檀灵儿顾不上问傅西洲他怎么来了,又是怎么找到的她,只是乖乖跟他走。
回了别墅里,傅西洲亲自给他拿了毛巾和睡衣,“去洗个澡。”
“好。”
檀灵儿正准备进浴室,却忽然对上他毫无血色的脸,猛然想起他的伤,“你怎么出院了?”
傅西洲大咧咧的坐在沙发上,把胳膊放在身后,撑着自己的身体,逆天的长腿就像个大字一样劈开着,头发依旧在湿哒哒的滴着水,俊脸上挂着一抹让人难懂的笑,“想你了呗。”
“那你的伤呢?”檀灵儿表情严肃,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他的伤一定没好,不应该沾水的,今天却淋了雨,伤口恐怕会感染。
傅西洲却忽然笑容扩大,“怎么?心疼我了?”
依旧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让人琢磨不透他的心思。
“对,我心疼了,你赶紧把湿衣服脱下来,伤口万一感染会很严重。”
他这个是贯穿伤,不能因为捡回了一条命,就完全不重视。
傅西洲慢条斯理的站起身,当着她的面脱下了身上的黑色衬衫。
他一向喜欢黑色,尤其是这种黑色衬衫。
檀灵儿把脸别过一边。
“又不是没看过,装什么害羞?”傅西洲笑得有些嘲弄。
檀灵儿却垂下眼,“别再捉弄我了好吗,至少今天不要。”
傅西洲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心头划过了一抹异样。
他知道檀智渊死了,所以才会特地去找她,也因此看到了她脆弱的一面。
从认识以来,这个女人从来没有哭得这么狠,像一只受伤的小猫,大雨中瑟瑟发抖。
他承认,那一刻,檀灵儿激起了他的保护欲。
“放心吧,这点伤死不了,你先去洗澡,我去楼下给你煮碗面吃。”
檀灵儿原本还想再说他的伤需要马上处理,但自己此刻浑身无力,情绪已经低落到谷底,或许真的应该好好泡一个热水澡,整理一下心情。
她出来的时候,傅西洲已经洗好了澡,湿漉漉的黑发被他用手指拢到脑后,水珠顺着他的脖颈流淌到身上。
他没穿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