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坠毁的轰鸣声把白苏从噩梦中惊醒,汗水浸湿了她额前的碎发。
她坐起身,环顾这个狭小但整洁的出租屋,心跳久久不能平复。
又来了,这已经是连续第三晚梦见空难。
梦里细节栩栩如生——客机引擎爆炸,机舱失压,乘客们的尖叫声被呼啸的风声淹没,然后是一片火光和黑暗。
白苏揉了揉太阳穴,下床给自己倒了杯水。
来到这个陌生世界已经两周,她仍然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这里。
前一秒她还在自己的世界里为毕业论文头疼,下一秒就出现在了这座陌生城市的街头,口袋里装着假身份证和少量现金,还有一个租约刚刚开始的公寓地址。
这个世界看起来与她的世界并无太大差异,直到她注意到新闻中频繁出现的离奇死亡事件——厨房事故、交通意外、生产线上匪夷所思的故障...一切都透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洗漱时,白苏凝视着镜中的自己。
她有一头罕见的银白色长发,衬得肌肤如雪,这是天生的,在她原来的世界里就常引人注目。
一双杏眼大而明亮,眼尾微微下垂,给人一种无辜又楚楚可怜的感觉。
挺翘的鼻尖上有一颗极淡的小痣,为她清纯的容貌平添了一丝独特韵味。
她知道自己长得漂亮,但在这举目无亲的异界,美貌反而成了需要小心遮掩的负担,所以她总是把自己遮掩起来,小心翼翼,低调内敛。
但是,果然还是太孤独了……
为了排解孤独,白苏开始在一个本地论坛上浏览帖子。
这天下午,一个用户名吸引了她的注意——“收割者”。
“好中二的名字。”她小声嘀咕,却鬼使神差地点进了对方的主页。
个人简介一片空白,注册时间却长得惊人。
犹豫片刻,她发去了一条私信:“你好,你的用户名很有趣,是死神之类的意思吗?不好意思如果冒犯了的话。”
她没指望会收到回复,却没想到几分钟后屏幕上就跳出了新消息。
“是的。”
简短得令人发指。
白苏挑眉,手指在键盘上飞舞:“那你一定很忙咯?在这个意外频发的世界。”
这次隔了半小时才有回复:“你看得出来。”
“什么意思?”
“大多数人视而不见。”
这句话让白苏愣住了。
确实,她注意到这个世界的死亡率高得不正常,但本地人似乎习以为常。
“你看得见规律。”对方又发来一条。
“什么规律?”白苏追问。
但“收割者”不再回应这个问题,转而问道:“你为什么来到这里?”
白苏咬着下唇,思考该如何回答。
她不能说实话——说自己莫名其妙穿越到了一个电影般的世界?
最后她写道:“我也不知道,就像一场意外。”
“意外不存在。”收割者回复,“只有必然。”
“听起来很哲学。”白苏附上一个笑脸。
“事实。”
好奇特的人。
就这样,白苏与这个神秘的“收割者”开始了断断续续的网上交流。
他言辞简洁,从不多说一个字,却总能精准回应她的疑问。
更奇怪的是,他似乎在很多事情上都有先见之明。
一次,白苏抱怨找工作困难,对方直接提供了一个即将有空缺的咖啡店地址和应聘最佳时间。
她按指示前往,果然当场被录用。
另一次,她在回家路上钱包被偷,向收割者诉苦后,对方只回:“检查楼下失物招处箱。”
她半信半疑地去看,发现一个无人看管的失物招领箱里赫然放着一个信封,里面正好是她丢失的现金数额。
“是你放的吗?”她后来在网上问。
“巧合。”收割者回答。
白苏当然不信,但也不再追问。
内心深处,她慢慢地开始享受这种神秘的关照。
在这个陌生世界里,收割者逐渐成了她的精神寄托。
他们之间的对话也逐渐从琐事转向更深层的话题。
白苏谈论生死、命运,收割者则以一种近乎冷酷的理性回应,仿佛死亡不过是自然规律的一部分,毫无情感色彩。
又看到了意外死亡的报道,白苏鬼使神差地打字询问:“你觉得死亡是终点吗?”
“是转换。”
“转换成什么?”
“能量,记忆,统计数字。”
白苏发了个哭笑不得的表情:“你真的一点都不浪漫。”
“真实不需要浪漫。”
然而,就是这个口口声声不屑浪漫的人,却在白苏生日那天,让她经历了一场不可思议的“意外”。
那天她正好轮班,情绪有些低落——在原本的世界里,朋友们会为她准备惊喜派对,家人会煮长寿面。
而在这里,她也不好主动说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她一直对这里没什么归属感。
所以没人知道这天对她多么特别。
下午三点,咖啡店里突然涌入一群学生,点名要特调饮品,那是菜单上没有的。
白苏正想解释他们不提供这些,却发现所有材料不知何时已齐全地摆在操作台上,甚至有一张详细的调制步骤图贴在旁边。
她硬着头皮照做,结果大受好评。
学生们离开后,店长高兴地宣布当日营业额创新高,并破例给了白苏一笔奖金。
更神奇的是,下班时她发现储物柜里多了一个小巧的礼盒,里面是一条精致的银色项链,吊坠是个小小的镰刀形状,附带的卡片上只有简单的四个字:“生日快乐”。
没有署名,但她立刻知道是谁。
白苏的心怦怦直跳,她抱着礼盒,脸上控制不住地热了起来。
“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当晚她在线问收割者。
对方迟迟没有回应,就在她以为不会得到回答时,屏幕上出现一行字:“你应该过生日。”
白苏眼眶微热,打字的手有些颤抖:“谢谢,项链很漂亮。但为什么是镰刀?”
“象征我的名字。”
她抚摸着颈间的吊坠,冰凉的金属逐渐被体温焐热。
完蛋了。
白苏控制不住地脑补起来,小鹿乱撞。
实在是这句话,太引人联想了。
而且,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收到的第一份礼物。
“我想听听你的声音。”她鼓起勇气发出这句话。
“不必要。”
“我觉得很必要!”白苏固执地坚持,“我们可以通一次电话吗?就几分钟。”
长久的沉默后,收割者回复:“明天晚上九点。”
第二天晚上八点五十分,白苏就坐在手机前,心跳莫名加速。
九点整,铃声准时响起,是个隐藏号码。
她深吸一口气,接起电话。
“你好?”她试探地说。
电话那头静默一瞬,然后一个声音响起:“是我。”
那声音低沉得像午夜电台主持人,却带有一种奇特的质感,仿佛每个音节都经过精确计算,不带多余情感,却又莫名地悦耳动听。
更奇特的是,白苏觉得那声音里似乎带着细微的回响,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或者...像是多重声音的叠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