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远这次来千柳镇,其一就是因为商怀晚。
从凡人到成仙,他只收过两个门徒,一个是自己的侄女修桦,另一个就是侄女婿温清海。剩下的不论是谁想要拜他为师,都只有吃闭门羹的份儿。
而今天,他将收下第三个。
“能得到您的指导,晚辈万分荣幸,只是……”商怀晚当然很高兴让修禅当自己的师父,这个被三界称之为“剑圣”的男人深不可测。商怀晚没见过剑圣出手,不过光是看他教出来的、那个名叫温清海的矮子,就能看出他的实力如何。
“为什么是我?”
这也是商怀晚心中的疑问——很明显自己这点儿本事别说当他的门徒,连正经的修士估计都不会多看自己一眼。虽然血池术很强,但在面对正经修士的时候,只要对方用法力进行防守,她的血池术就无法接触到对方的身体。
暗五行走的是鬼道,法力中掺杂着一半的鬼气,但也是按照正常的法术、鬼术的流程进行使用的。自己的法力接触不到对方的身体,血池术能用的就只剩下自己的血了,威力也会大打折扣。
说句难听点的,如果剑圣想要收自己为徒,那和收一个凡人没什么区别。
霍远没有给出答案,而是反问了一句:“你不愿意?”
“愿意!当然愿意!”这种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事她当然不会拒绝,不管对方的目的为何,总之先答应下来再说。
“柳姑娘,能否将她让给我?”得到了商怀晚的同意,霍远又看向了柳垂莲——毕竟现在商怀晚名义上的师父是她,自己想要挖墙脚也得先由人家同意再说。
“当然没问题,说实话,我还真不知道怎么教这个丫头。”柳垂莲也没有拒绝,她可不是瞎说,血池术的法术体系和其他五行师的完全不同,柳垂莲教起来还是很困难的。这种用自身的法力污染对手的法力,并无视其生理构造的怪异法术虽然已经被她解析明白,但想要用来教学还是要等一段时间的。
这也是商怀晚为何最近一直都没有进步——柳垂莲还在摸索着怎么教她。
“多谢。”霍远点头致意,随后对商怀晚说道,“跟我来。”
血法师离开以后,剩下的九位五行师全都松了口气——让他们和这个只存在于父辈们口中的杀手待在一起,说实话压力还是很大的,尤其是在他们了解血池术的运作原理的时候。
总和这家伙待着,万一有一天她的法术失控了,自己可能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走了,也算是一件好事。
虽然有些不太礼貌,但剩余的九位五行师还是决定晚上出去一起吃一顿庆祝一下——他们并不讨厌商怀晚,只是在恐惧着血池术而已。
想着,他们决定立刻出发。焚火师三人要先打扮一下——雷翔自不必说,他可是很在意自己这张脸的,剩下的两个女人也要稍微化个妆;柔水师容可馨和金刚术周堂香也是女人,她们自然也要收拾一下,周堂文则是要等自己的妹妹。
倒是土崩师项冬岩和两名木灵师叶藤、叶迎松不太在乎外貌。土崩师向来沉稳,他们更在乎自己的体力,对外貌什么的不太上心;木灵师虽然不是和尚,但生活和僧人也差不多了,属于特别亲近自然的那一类,凡事顺其自然,更倾向于自己的内在而非外表。
所以他们三个先去外面定位置了,开好了酒席再等另外几人。五行师家里都有产业,像千柳镇这种小地方的消费水平,就算往死了花钱也花不出去多少的,谁请客都无所谓,就是稍微放松一下。
三人走到门口的时候,正看到司马钰一脸菜色地从外面走进来——就算跟上了课程,最近她也过得很是够呛,学校那边的压力越来越大了,也不知道校长许嬛到底在想什么,搞出一大堆麻烦来折磨她们这些学生。
“师姐好。”木灵师和土崩师见到司马钰,立刻规规矩矩地打了声招呼。从柳垂莲那里,五行师们得知司马钰和秦月是师父的第一批门徒,按理来说叫她一声师姐也不为过。
“好……”司马钰不认识这几个——她基本没去过后院,五行师怎么练习的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她也没兴趣看。
自己的事情都忙不过来了,哪里还有心情看别人。
“在下是木灵师叶藤,这位是我表弟叶迎松。”第一次和师姐见面,当然要自我介绍一下,“另一位是土崩师。”
“在下项冬岩。”沉稳的土崩师行了个礼。
土崩师和木灵师做完自我介绍,便等着司马钰的回应——他们来提升实力是其一,另一个目的也是结识一些侍仙阁的人。有些时候出门办事,还是认识的人多一点,路会比较好走。
司马钰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强撑起一个疲惫的笑容,和对方一样抱了抱拳说道:“土崩师、木灵师的师弟是吧,在下土木工程师司马钰,就是一兼职修坟的,不是什么修士,当我是个普通人就好……”
“师姐真是幽默哈……”叶藤为人开朗,一看就是很健谈的那种——他不知道师姐口中的修坟是啥意思,还以为是和他们开玩笑,“我们几个打算出去聚个餐,不知道师姐是否有空赏脸同去?”
“我……”听到有人请客,司马钰本想去蹭一顿——人家都叫自己师姐了,怎么着自己也该表示一下请个客什么的,在千柳镇也花不了几个钱。可她现在实在是累得有些不想动,小月和林默也不在,她实在是没什么力气了。
就在她犹豫的时候,钟秋从院子外面走了进来,她和司马钰本来打算在余冕住的那座楼里蹭一蹭冷气的,初秋虽然温度下降了一些,但还是热得要命,两人又都不喜欢吹空调,所以才来这里想要休息一会儿。
“一起去吧,就当是放松一下?”看着疲惫的司马钰,钟秋也有些心疼,又不知道做些什么能让她开心点,刚好现在有这个机会,和一群新朋友出去玩玩也算是放松了。
“好吧,我知道一个好吃的地方。”听钟秋这样说,司马钰随手将挎包挂在了门口——在这间院子里是不用担心丢东西的,不像去年跟了自己好几年的那辆破自行车,到今天也不知道是哪个丧尽天良的家伙给偷走的——“走,师姐请客!”
雷翔等人来到司马钰订下的包间,在看到钟秋的时候,这家伙的眼珠子差点儿掉出来,直接抢了个位置坐在司马钰的身边——他没敢直接坐在钟秋身边,怕对方发现自己脸红。
“师姐,没看出来,您是真的给小弟办事儿。”上菜的时候,雷翔悄悄对司马钰说道,还摘下了自己的金表塞在了她手里,“以后有机会去我那边,不管你有什么麻烦,给小弟打个电话,小弟我罩着你!”
雷翔感激涕零,虽然没有直接给自己钟秋的联系方式,但人家可直接将本尊请出来了,甚至刚刚还感谢自己在学业上帮了司马钰那么多忙,这让他心花怒放,差点儿就要买戒指回来求婚了。
可他全然没注意身后三个女人足以杀人的视线——周堂香、姚诗画和贾溦三人像看着死人一样看着雷翔,估计这家伙接下来的几天要吃不少苦头了。
一行人连吃带聊一直玩到了晚上十点多——后来他们还去了KtV——当然,雷翔是不可能让司马钰买单的,他还得给钟秋留下一个好印象。等到玩得尽兴了,才开始慢慢散着步回家。
可惜,这群五行师不熟悉司马钰,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如果没有一定实力的话,是很难待在她身边的。
因为她足够倒霉,而且会连带着周围的人一起倒霉。
钟秋已经习惯了,她现在出门必带一个腰包,里面装着许多绷带、创可贴、碘伏等等应急处理的物品。但五行师们可不知道,在经过被路边忽然断裂的树枝砸到、莫名其妙掉进路边的水沟、被野狗追着跑、踩翻了井盖子险些掉下去等等一系列不大不小的倒霉事之后,他们终于碰到了此行最大的麻烦。
“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碰到五行师的后人……真是冤家路窄。”在距离柳垂莲的家还有不到两条街的时候,一个阴鸷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众人立刻警觉地回过头,却看到了一位曾经的故人。
——也不算是故人,半个月前他们还见过的。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在穆府门口被温清海暴揍一顿的、毒甲师的三当家,苟三。
苟三的身后跟着十几个毒甲师,在司马钰还在思考这人究竟是谁的时候,小路的另一边同样涌出了一群腰间挂着葫芦的家伙。苟三已经跟着他们很久了,就是为了将他们堵在这条人迹罕至的小路中。
“苟三儿,上次被我老爸暴揍一顿没长记性是吧?行,今天小爷我就代替老爸,再教训你这条癞皮狗一次!”雷翔不敢怠慢,虽然在侍仙阁分阁进修了一段时间,不过还没有实战过,不知道自己的实力到了什么程度。而苟三在毒甲师中可是能排进前十的,面对这样的对手,他的心里也有些没底。
哦,暗五行——
司马钰和钟秋对视了一眼,心说最近这群家伙怎么还盯上千柳镇了?上次就碰上一群拿棍子的,好像叫什么枯萎师之类的,至今那群家伙还在拘留所里没出来,怎么又跑出来这么多?!
“钟姐,咱报个警?”司马钰翻出了手机,上次那个女警也是妖怪,而且是大妖,处理这群毒甲师应该不会费什么力气。
“不用,”钟秋也被这群家伙搞得不胜其烦,她走到前方,抬起玉指指向了苟三,一息过后,在场的无论是五行师还是毒甲师,都从她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不祥的气息。
——这股气息,他们最近经常感受到。
在不祥的气息达到顶峰时,苟三身边的一个人立刻僵直了身体,随后便毫无征兆地七窍流血倒了下去——
“血液倒流……你是血法师?!”苟三心中大骇,他没想到还能碰到存活下来的血法师——这根本不可能!剿灭血法师村子的时候他也在场,除了商怀晚,不可能还有活下来的!
雷翔的嘴角抽了一下——他也没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美人,竟然也会这种阴毒的法术。好不容易摆脱了商怀晚的阴影,那种令人窒息的感觉一下子又回来了。
钟秋也有些郁闷——她还是第一次使用血池术实战,没想到直接打歪了。好在她感觉这种低劣的法术还是有些效果的,至少能帮小钰解决一些这种小麻烦。
至于杀人——
呵,死在她手里的人够多了,再多十个二十个的,她根本就不在乎。只要是威胁到她的小钰的,全都要死刑。
杀无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