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凌宇重新递上几瓶疗伤丹药。
听年轻书生讲述，欧阳老者经历过山庙一事后，心有感悟，这一次春闱超常发挥，谁知仍旧落榜。
心灰意冷之际意外得知，吏部尚书之子之所以能成为状元，凭借的就是欧阳老者的策论。
床榻上的刘姓书生惨然一笑，“吏部尚书之子想要入仕根本不用科考，他只不过是想让自己那个不学无术的儿子，在殿前博个才华横溢的名声，以此掩盖他儿子无能的真相而已。”
“于我们而言可以改变命运的科举，对他们而言不过是锦上添花的事。就是这么唯一的一条路也被他们堵死了。”
“欧阳兄是怎么死的？”夜凌宇冷声问道。
“欧阳兄得知此事后，想要告御状，被尚书府的家丁活活打死的。”
“我给你们的丹药也是被他们抢走的？”
“我们赶到时，欧阳兄已没了气息，正被家丁抬出来准备扔到乱葬岗，我们第一时间就给他喂下丹药……”
说到这刘姓书生的表情极为复杂，“仙长的丹药不愧为仙丹，服下后欧阳兄血淋淋的伤口竟肉眼可见的恢复，堪称奇迹，可这一幕也被尚书府的人见到了……”
“若不是刚好传旨太监到来，我们趁乱出逃躲在这个废弃宅院里，仙长怕是再也见不到我们了。”
此刻夜狸等人同样找过来，听了几人讲述，看见夜凌宇冰冷到可怕的表情。
碎渊慎重道：“夜小子，这里已经处在紫冥学府势力范围，如果你在这里屠戮凡人，就算有小千一力挺，不影响你成为掌院，也会让你在紫冥学府弟子心中的地位大打折扣，被人诟病。”
夜凌宇不解，“纪天涯作为战神殿战神，屠城灭界都没人说什么，而我杀的是该杀之人，凭什么被诟病。”
“那不一样，紫冥学府建立之初，就是为了挖掘各域种族天资卓越之辈，日后成为边域战将抵御外敌，护卫各域生灵。所以对弟子德行尤为看重，掌院德行更是重中之重，容不得半点污点。”
“既然看重德行，为何还有申鹏远这等仗势欺人之辈？”夜凌宇不屑问道。
碎渊同样不屑地撇撇嘴，“神界紫冥学府向来高高在上惯了，时间一长难免养出一些害虫。修真界本就是个大染缸，包括灵华界的紫冥学府在内，谁能保证门下弟子个个光正伟岸？”
“夜前辈，几个凡人而已，何必让您亲自动手，由小的出手，这便属于小人个人行为，怪罪也怪罪不到您头上。”
“说的简单，谁都知道你跟在夜小子身边，别说夜小子知情并授意，哪怕他不知情，真的只是你的个人行为，他们也会把此事硬安在夜小子身上。”
“他们？”
碎渊露出讥笑，“道修院掌院之位，你以为只有你想当吗？”
“宇……”夜狸犹豫着开口道：“要不等坐稳掌院之位后，再神不知鬼不觉偷偷回来杀了他们。”
夜凌宇眼神由冰冷化为凌厉，拳头捏了又捏。
床榻上刘姓书生见气氛僵硬，脸上神色晦暗下来，他艰难地爬下床跪伏在地。
“仙长若是有难处就当我等未曾出现过，等我们伤好之后立刻就离开汴京，离开大炎，日后再也不回这里。”
夜凌宇闭上眼，许久后再睁开时已坚定如磐石。
“碎渊，我知你顾虑，然而我等修道之人，除了追求逍遥自在得见长生外，还要念头通达不违本心。”
“这些时日我一直在苦恼于内心戾气太重，怕影响了道心。可修真界本就弱肉强食，哪有一团和气之说。”
“杀人放火是为世人所不容，但也要看杀的什么人，放的哪把火。如果问心无愧，又何必在意杀孽太重。”
伴随话语，夜凌宇好似卸下心中包袱，整个人都轻松不少，郁结的戾气混合着冷漠杀意升腾而起，燃烧成靛蓝火苗，不见一点负面情绪，只如深海那般宽广深邃。
九欲焚心，小成！
感受着九色火种，碎渊忍不住感慨道：“杀气戾气向来被视为邪恶之气，你却能全盘接受它们并使之充满浩然之感，就像兵器不分善恶，只看将它用在什么地方。”
汴京今天热闹非凡，状元游街的队伍恨不得从城南延伸到城北，全城百姓都在道路两旁翘首以待。
“听说了吗，今年的新科状元是吏部尚书之子，才华横溢。”
“可我怎么听说吏部尚书之子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话未说完，说话之人立刻被同伴捂住嘴。
“可不兴胡说，小心惹祸上身！”
……
另一边吏部尚书府内张灯结彩，宾客满棚，前来道贺之人络绎不绝。
吏部尚书满面红光，微笑着承下众人不知真心还是假意的恭维。
“大人，一朝不慎让那三个书生逃了，现在是大公子关键时期，我们不敢大张旗鼓搜索全城，会不会留下什么隐患？”尚书府的大管家恭敬道。
“三个跳梁小丑而已，你们暗中加紧搜查，千万不能让此事传到陛下耳朵里。”
“他们三个都被打成重伤，倒是不足挂齿，可从他们身上搜到的神丹着实不凡，不像世间能有之物，也不知道他们从何得来，会不会惹上什么不好惹的人？”
吏部尚书沉思片刻，“这一点我早就想到了，城南仙山上的紫冥书院，连陛下都要备上厚礼每年朝见，书院内学子各个神异非凡，我早就递上请柬和得来的部分神丹，还有珍宝作为厚礼，请书院内与大炎相熟的学子前来参加贺宴，就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赏脸。”
“大人准备万全，小的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在他们说话的功夫，状元游街的队伍已渐渐来到尚书府所在街道。
就在喧闹锣鼓之声隐约传到尚书府时，天空骤然变暗，电闪雷鸣，狂风席卷大地，暴雨倾盆，上一刻还艳阳高照的青天白日，下一刻已成无一丝光亮，闪电纵横，乌云密布的可怕场景。
在全城百姓各级官员惊慌之际，乌云散开一道天痕，闪电暴雨如有灵智，自动分立两旁。
一道修长飘逸如谪仙临世的身影踏空而来，脚下六道灵台演绎万物生灭，两把震世神剑分立左右，手中古籍无风自动，映射出天地至理。
背后山峦般高大，绝美雪白的神兽亦步亦趋地紧紧相随，无穷无尽的兽尾延伸至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