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回了长生殿之后，休养了两天，身体又恢复了往日的威风。
当然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太医院那一副接着一副温阳补肾的药方。
皇帝本就纵欲过度，长期毫无节制的宠幸妃嫔，气血早就耗尽。
若非是那些珍贵汤药吊着，恐怕他早就精尽人亡了。
自从听雨楼那事之后，他更加放纵。
不上朝，不问政事，整日在大殿内纵情声色，夜夜笙歌。
……
春雷滚滚，大雨滂沱的一个夜里。
长生殿内，遍地狼藉。
几乎每一处角落都隐隐散发着喧淫狂欢后浓腻的气息。
皇帝筋疲力尽的趴在雕花小几上，昏昏欲睡。
“皇上……皇上？醒醒……奴婢扶您去床上睡。”
半梦半醒间，皇帝听到有人喊他。
他微阖着眼，看了看眼前的人，肤白胜雪，五官精致，眉眼勾人，声音轻轻柔柔的。
若不是她眉间有颗美人痣，皇帝差点就把她认成淑妃了。
都是绝顶难得的美人儿。
“美人，你是哪个宫的？朕怎么从未见过你？”皇帝痴痴望着面前如仙女一般的女子，含糊的说着话，口水差点流了出来。
“回皇上的话，奴婢是长生殿新来的宫女。”
“是吗？怪不得朕瞧着眼生……美人叫什么名字？过来……靠近点，让朕好好疼你，明日封你做个贵妃如何？”
话说着皇帝淫笑着朝她扑过去。
只见那小宫女轻轻一躲，皇帝扑了空，摔在了地上。
她媚笑了一声，语气妖娆魅惑：“回皇上，奴婢可不想当什么贵妃娘娘……”
皇帝慵慵懒懒的翻了身，手肘杵在地上，仰着头一脸不屑的望着她：“不听话的女人真是让人头疼……”
他顿了顿，眼底露出淫邪肆虐的目光，“那你想要什么呢？”
很显然，皇帝的耐心有限，若是面前这个小宫女再不乖乖听话，一旦他发怒起来，恐怕没她好受的。
闻言，那小宫女故作娇弱模样，半蹲在皇帝双腿间，白皙柔软的手指从皇帝脸上缓缓滑下，掠过他的胸膛和发胖肥腻的肚腩。
她的手并未停下，继续下移，直到……
“皇上，奴婢想要您的命……”
她轻声笑了笑，脸上妩媚撩人的表情让皇帝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他似乎做好了准备，要将这愉悦的狂热进行到天亮……
要他的命是吗？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可是皇帝梦寐以求的。
可是随着那名宫女眸色一沉，她脸上的笑意突然变得阴森瘆人。
指尖猛然发力，只一瞬间……
“啊……！”
皇帝痛苦的叫声刚喊出口，嘴巴就被她用手死死捂住了。
“唔——嗯……！嗯……！”
尽管被捂上嘴，可皇帝还是发出了闷闷的低吼声。
尽管他拼命挣扎想呼救，想弄出声响，但是没用的。
外面雷声震天，门口的侍卫基本听不见。
就算真的听见了，这种沉闷充满欲望的低吼声，他们早就习以为常了。
皇帝的长生殿，素来如此，何须大惊小怪。
她欺身而上，低着头凑到皇帝的耳朵跟前，媚态十足，风情万种的说道：“奴婢刚才没把话说完呢……”
“皇上，奴婢想要您的……命、、”
最后那两个字，她说得很小声。
清清楚楚，不温不火的。
好像在说一件，很小很小的事情。
皇帝痛不欲生，满头大汗，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他的眼球充斥着恐怖的血丝……
但他却一点还手的能力都没有，他酒喝得太多了，又因纵欲过度，身体早就虚的不行。
那种撕裂绝望的痛楚，是他这辈子头一次体会到。
想必，也是最后一次了。
在他晕死之前，只听见那宫女附在他耳边说的最后一句话：“对了，忘记告诉皇上了……奴婢的名字，叫林烟。”
狂风肆虐，大雨如注的深夜。
适合做很多上不了台面的事情。
因为……
雨水能将那些罪行冲刷得干干净净，无影无踪。
皇帝一生荒淫暴虐，残害过无数妃嫔宫女。
因果循环，最终自尝恶果，遇上了个绝美又歹毒的“小宫女”。
*
夜阑阁内。
林烟一袭黑色斗篷，面遮黑纱，推开了房门。
她放下手中的雨伞，摘下斗篷的帽子，缓步走上前，眼神冷清，眉间的美人痣隐隐散发着致命的气息。
她微微颔首道：“督主。”
萧鹤野身穿白衣，腰间坠着青绿玉佩，青丝未束，悄无声息的披散在肩头和健硕的脊背上。
他慵懒的坐在长案后，单手扶额，轻飘飘的瞥了一眼面前的人，语气有些讶异：“这么快？可有人看到？”
林烟摇了摇头：“回督主，长生殿无人见过属下。”
“嗯……好。”他淡淡开口，只说了两个字。
夜很深了，他也有些困了。
林烟不解：“督主为何不直接杀了他？”
萧鹤野打了个哈欠，缓缓站起身，漆黑的瞳眸里蕴着不明所以的笑意：
“因为……对他来说，有心无力才是最痛苦的折磨。咱家就是要看看，以后他还能怎么玩弄别人？”
“想象一下？后宫佳丽三千人，皇上却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再也抬不起头了……”
“哼……这恐怕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了。”萧鹤野嘴角噙着笑，声音温润但也着实吓人。
男人总归是最懂男人的，这可比直接杀了那个狗皇帝解气多了。
萧鹤野向来记仇。
听雨楼那件事可不是红口白牙说过就能过去的了。
说起来，萧鹤野和皇帝之间也有很多旧债还未清算，这么多年，萧鹤野都忍下来。
可偏偏，听雨楼这件事，牵扯到苏媞月，也算是触碰到了萧鹤野的逆鳞。
这口气，如何让萧鹤野继续容忍下去？
……
林烟抿着唇：“原来如此。”
“回去吧，咱家要睡了。”
“是，督主。”林烟点了点头，抬手将帽子拉起，把那张清丽的脸遮得严严实实。
走到门口外，湿哒哒的雨伞再次被打开，身后传来了萧鹤野淡淡的声音：“从今往后，这世上……再无林烟。”
她微微侧首，红唇轻启：“属下明白。”
说完，那具黑色的身影便消失在了朦胧的夜雨里。
这世上，本就没有林烟。
林烟从头到尾也只是一个名字而已。
她入宫仅有两三个时辰，除了萧鹤野和李寻，无人见过她。
次日，皇帝清醒过来，嘴里一直念叨着，要找林烟，要杀了林烟……要灭她九族。
可就算把整座皇城掘地三尺，也找不到一个叫林烟的。
查无此人。
人人都以为皇帝疯了。
因为那夜之后，皇帝彻彻底底成为了一个废人。
他时而疯疯癫癫的大喊大叫，时而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地上，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