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下是一片柔软的苇席,仿佛是一片绿色的海洋,安平如同一只轻盈的鸟儿,轻轻地降落在这片苇席之上。然而,当他的身体与苇席接触的瞬间,苇席却像被惊扰的弹簧一般,不停地颤动着,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安平今年十五岁,正是一个充满活力和好奇心的年纪。这些年来,家里的日子过得越来越好,每天都能吃到香喷喷的饭菜,还有机会常常去田地里偷吃那些熟透的瓜果蔬菜。以往,田地里很少种植瓜果蔬菜,但随着道路的修建和客商的增多,城里人对食物的要求也越来越高,不仅要吃饱,还要吃好。于是,田地里开始种满了各种各样的农副产品。
安平这个调皮捣蛋的“皮猴子”,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常常爬上树梢,像猴子一样敏捷地摘取那些甜美的果实;或者潜入水中,像鱼儿一样灵活地捕捉那些新鲜的鱼虾。这样的生活让安平练就了一副矫健的身手,无论是爬树还是下水,他都能轻松应对。
然而,就在安平稳稳地从苇席上落到地上的那一刻,一阵轻微的响动还是引起了注意。尽管他落地的动作已经尽可能地轻盈,但那细微的声音还是在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突兀。
下一秒,安平的脖子上突然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他的身体猛地一僵。他惊恐地低头看去,只见一把寒光闪闪的雁翎刀正横在他的脖颈处,那锋利的刀刃在月光下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光芒,与普通的菜刀锄头完全不同。
安平的心跳瞬间加速,他的喉咙干涩得几乎发不出声音。那把刀离他的喉咙如此之近,只要稍微一动,恐怕他的小命就会立刻不保。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就像一只受惊的鹌鹑,完全失去了往日的灵活和勇气。
这绝对不是本地人,肯定是建奴的探子!安平心中暗暗叫苦,这次恐怕是在劫难逃了。罢了罢了,大不了就是一死,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而且自己的父母还算年轻,完全有能力再生育一个弟弟或者妹妹,这样一来,也不算对不起他们二老了。
就在安平胡思乱想之际,脖子上突然传来一阵凉意,原来是那把明晃晃的钢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颈之上。他心中一紧,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经到了尽头。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个平正中和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抬起头来吧,少年人。”
安平闻言,下意识地抬起了头。他的目光顺着脖子上的钢刀一路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少年人。只见那少年人眉头微皱,正一脸严肃地看着自己。不过,这少年人虽然年纪不大,但满脸英气,与安平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再往后看,安平看到了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人,以及一个做师爷打扮的老头。那青年人一身贵气,让人不敢直视。安平只匆匆一瞥,便赶紧垂下了眼帘,生怕多看一眼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这时,只听那青年人开口说道:“嗯,这少年长得倒是挺精壮的。而且这双眼睛也颇为灵动,不像之前那些老百姓,一个个都瘦得只剩一把骨头,跟枯柴似的。若是手下都是这样的百姓,那办起大事来可就容易多了。”
青年人面带微笑地走上前来,毫无顾忌地伸出手,直接摸了一下安平的肩头。安平的肩头微微鼓起,那是结实的腱子肉,显示出他强健的体魄。
站在青年人身边的师爷见状,脸上立刻浮现出谄媚的笑容,他谄媚地说道:“东家,您真是太厉害了!这五年来,您不辞辛劳,穷尽心力,让京畿地区的百姓们不仅能够填饱肚子,还能吃得好。古往今来,有多少圣君能够像您这样呢?”
那英气少年看了师爷一眼,然后转头对着青年人说道:“父亲,您的行踪已经暴露了。这样继续私下巡查各地皇庄,恐怕会有危险。我认为您还是尽早回京比较好。”
然而,青年人却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他自信满满地说道:“鸿远啊,不用担心。你看看这天下,哦,不,就说这京畿地区吧,有哪里是我不能去的呢?”
安平对于英气少年称呼青年人为父亲这一点,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惊讶。在这个年代,人们结婚都比较早,十四五岁就有孩子的情况比比皆是。安平自己家里也已经准备好了足够的礼金,打算在少年考上军校之前,为他完成婚事。毕竟,只有留下了安家的种子,才能让他安心地去外面闯荡。
安平仔细观察着眼前的这三个人,心中暗自思忖着。他发现这三个人既不像建奴探子那般鬼鬼祟祟,也不像山匪海盗那样凶神恶煞,有的倒是回到自家庭院的自在和闲适。
自从大明朝全面开海之后,不仅吸引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外商,还引来了那些闻风而动的海盗。虽然大明朝已经建立了强大的海军,并且成功收编了十八芝,但由于海岸线实在太长,仍然有一些零星的海盗会趁机上岸进行劫掠。
即便是在京畿地区,也难以幸免。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这些年来,京畿地区的百姓们经常组织团练,尤其是皇庄的佃户们,他们不仅擅长耕种,还具备一定的军事素养,真正做到了亦农亦兵、兵农结合。所以,即使是十几个装备了火铳的海盗上岸,也不过是自投罗网,白白送死罢了。
安平心中有了底,便壮起胆子抬起头来,面带微笑地对这三个人说道:“小人不知贵人远道而来,若有怠慢之处,还望贵人海涵。若是贵人有什么需要吩咐的,尽管开口便是,小人定当跑腿效劳,去邀请村中德高望重的长者和村长前来,一切听从贵人的安排。”
那年轻人听完安平的话,嘴角不由得泛起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