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澜?!”赵丽老师惊讶的喊道。那一刻她心头像是被刀戳了一下。小宝儿,屁墩儿,包括赵老师在内这几个人都一度怀疑姚澜已经被他爸爸或者他妈打死了。没想到她竟然躺在家里。
“姚澜?!姚澜?!你没事儿吧?!”赵丽突然战战兢兢的伸着手去扒拉她。
突然间,姚澜的身体微微一动,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缓缓托起。她的动作显得有些迟缓,似乎每一个关节都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终于,她艰难地从炕上坐直了身子,那原本应该是柔软的床铺此刻却像是坚硬的石板一般,让她感到无比的不适。
姚澜的面庞的右侧被绷带紧紧包裹着,那绷带渗出的鲜血已经不再是鲜艳的红色,而是被时间浸染氧化成了一种暗红色,近乎于黑色。这诡异的颜色让人不禁心生恐惧,仿佛那绷带下面隐藏着什么可怕的伤口。而在绷带的缝隙间,隐隐透出一些已经干涸的血迹,它们似乎诉说着发生过的伤痛。
与被绷带遮住的那半张脸相比,姚澜露出的另一半脸同样让人不忍直视。她的皮肤呈现出一种严重的挫伤痕迹,原本细腻的肌肤此刻变得粗糙不堪,还伴随着青紫色的淤血。这些淤血在她苍白的脸上显得格外刺眼,就像是被暴风雨摧残后的花朵,失去了生机与活力。
“你的脸?!你的脸怎么了?是不是你爸爸打的?”赵老师眉头紧锁,俯身坐到了姚澜的身边。两只眼睛紧紧的盯着姚澜。
姚澜一看到赵老师,泪水就像决堤的洪水一般喷涌而出,她的身体也像风中的落叶一样颤抖起来。她慢慢地从床上坐起来,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然后将头深深地埋进了屈起的膝盖里,仿佛这样就能把自己隐藏起来,不被别人发现。
她的抽泣声越来越大,就像受伤的小动物在哀鸣,让人听了心生怜悯。她的两个肩膀随着哭泣的节奏不停地上下起伏着,似乎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和压力。
“你爸呢?!你爸呢?!把他叫出来!”赵丽崩溃了,只因为提醒了一句家长,孩子早恋引起的成绩下降,结果没想到家长能把孩子打成这样。赵丽老师跑到院子外,质问着姚澜的妈妈:“谁把孩子打成这样的?!啊!谁打的?!是不是姚澜爸爸?!姚澜爸爸呢?!我要向学校领导反映,我要向警察举报,你们虐待孩子!你们下手太狠了吧!”赵丽大口的喘着粗气,满脸通红,浑身颤抖,显然被气得够呛。
姚澜妈妈终于挣脱了小宝儿和屁墩儿的束缚,有些着急的说:“孩子是自己摔倒碰到的。不是被打的。过几天好了就能上学了。您赶快回去吧。”
“那不行!你把她爸爸叫过来,我要问问他,为什么这么对待孩子!”赵丽老师说着说着就开始自责的哭了起来。小宝儿和屁墩儿两个人守着大门口,看着老师哭了,屁墩儿对着姚澜妈妈气鼓鼓说:“谁都不许动,我们去报警!你们虐待孩子。”
姚澜妈妈赶紧摆着手:“别,别,别报警。姚澜没事儿。我们家的事儿你们别管了,你们赶紧走吧,快快快!”说着姚澜的妈妈就使劲的推着赵丽,想让他们赶快离开自己家。但是赵丽老师因为自责一直在哭,不肯走,还一直拽着姚澜妈妈说让姚澜爸爸出来。大概是想和她爸爸对峙,谴责一下他吧。但是姚澜妈妈一直摆手,说姚澜爸爸去城里干活了,不在家。
几个人一直在那里对峙,最终,一直在院子里呆呆坐着,唉声叹气的姚澜奶奶缓缓的站了起来:“别找了,他以后不会打孩子了,你放心吧。”说着说着,眼泪就噼里啪啦的掉了下来。
“我不信,他上次当着我们的面,还用那么粗的棍子打孩子。这几天孩子没上学,我还以为,我还以为,我还以为姚澜被他打死了呢。。。”赵老师哭着哭着开始抽泣。她可能觉得是自己工作的失误,让孩子受了罪了。
姚澜妈妈过来安抚赵丽老师:”您放心吧。我,我跟他爸离婚了。他爸,他爸进城不回来了。以后我们娘仨过日子,没人会打孩子了。您回去吧,回去吧。算我求求您了。姚澜只要脸上的伤口好一些能出门,我立刻就送她去上学。“姚澜妈妈也在和赵老师一再的保证。
赵老师似乎并不相信,一直站在那里哭。姚澜奶奶走向了赵丽,盯着赵丽说道:“我和你说实话吧。。。”
“奶奶!”
姚澜奶奶这句所谓的“实话”还没说出口,姚澜就从屋子里跑了出来,直接来到了她奶奶的身边,紧紧的抱着老太太一起哭了起来。
门口的小宝儿和屁墩儿看见姚澜现在的样子,也是被吓了一跳。无论如何,事已至此,赵丽老师也是别无他法了。几个人只能从她家回来了。
小宝儿回家跟我学这件事儿的时候,我说幸好姚澜还活着,这也算是一件喜事儿,具体是脸受伤或者是别的地方受伤在生死面前,都算是擦伤了。
后续的几天,赵丽老师基本上天天都去看望姚澜,恐怕她再被父母殴打。小宝儿和秋秋的关系也终于有了新的互动。这一切要从秋秋抱着个哈密瓜来我家说起。
秋秋来道歉了。小宝儿叉着腰对他一顿数落,在他们只言片语中,我了解到了事情的原委。果然,不出所料,因为屁墩儿很热心,经常帮助姚澜,所以姚澜对他心生好感。她的同桌就怂恿她和屁墩儿告白。青春期的孩子嘛,难免对爱情有着向往和臆想。于是俩人就写了一封所谓的“情书”。但是又不好意思直接给屁墩儿,正好姚澜和小宝儿是前后桌,俩人关系要好。所以她就偷偷的托小宝儿把情书转交给屁墩儿。
小宝儿欣然答应,就把那封信装进了书包。这些动作都被相隔很远的秋秋看到了。他出于好奇,想知道姚澜给了小宝儿什么东西,就趁着小宝儿下课去厕所的时候,从他书包里翻出了那封信。打开一下,一下子就激动起来。
秋秋说,他是因为怕小宝儿早恋耽误学习,也怕小宝儿重色轻友,一谈恋爱就不和他玩了,所以就偷偷的把信给了班主任赵丽。当然,小宝儿不同意他的这个说法,他认为是因为秋秋喜欢赵丽老师,所以即便是出卖朋友,也想借此机会讨好自己的心中女神。
俩人在屋子里都不甘示弱,吵的异常焦灼。我那时候很少能看见哈密瓜,我无心听他们在那里辩驳,拿着刀就过去把那个哈密瓜给切开了。
我把瓜切成一牙一牙的,递给他们俩一人一块,完了我自己抄起一大块,哎呦喂!甜晕了。这可比西瓜还甜啊!
他俩各自举着那牙哈密瓜还在不停的吵,不停的对峙。我呢,盘着腿坐在一旁,一口气啃了三块。真是嘴里吃着哈密瓜,心里吃着他们的瓜。
终于,秋秋说不过小宝儿了。但是他态度惹怒了小宝儿,结果啊!小宝儿一气之下就把哈密瓜扔回了桌子上。气哼哼的扭过头,不搭理秋秋了。
秋秋也生气了,转身就把没切开的,没吃完的哈密瓜都收拾了一下,捧在怀里准备拿回家。
“别介啊!我原谅你了!我还吃呢!”我阻拦了一下,但是秋秋正生气呢!耷拉着大脸蛋子,一声不响的,把所有哈密瓜都收走了,对,连我啃剩下来的瓜皮都拿走了。连汤带水的抱着那些瓜就回家了。
“哎呦喂!”吃得正美的我,郁闷坏了。站起身来擦了擦桌子上的瓜汤。然后对小宝儿说:“多大点儿事儿啊!做兄弟,有今生没来世。差不多得了!心胸宽阔点。”
“你走!走走走!走!”小宝儿把我也从他屋子里轰了出来。
我笑了笑,去院子里洗手了。就在我洗手的时候就听见我们家门外的马路上,一声女人的尖叫:“啊!”
我愣了一下,仔细分辨出来,这声音有些耳熟,应该是附近的老街坊。接下来就传出来一阵阵呻吟声。
我赶忙跑了出去:“哎呀!老黄家奶奶!”
只见老黄家奶奶瘫坐在我们门口不远处的地上,一只手扶着腰,一只手摸着腿,“哎呀!哎呀!”脸露痛苦的不断呻吟着。
我赶紧跑过去,想把她搀扶起来,走近一看,心头一惊,坏了!
只见她脚底不远处正是一块我们刚啃完的哈密瓜皮。被划出很长一条湿漉漉的瓜皮印记。那瓜皮扣在路上,因为黄色的瓜皮和土路颜色很相近,不容易分辨。所以老黄家奶奶肯定是踩了这块哈密瓜皮摔倒的!
我心里暗暗的骂了秋秋几句。这兔崽子不把瓜皮扔垃圾堆,怎么往路上扔呢?这要是真把人摔坏了,可怎么办呢!
“奶奶,您没事儿吧?我扶您起来吧!”赶紧伸手去搀扶她,结果老黄家奶奶甩着手说:“不行啊!不行啊!我的老腰啊!动不了了啊!”
“您别急,您别急!我去您家里找人。”说完我就往她家跑,把她儿媳妇,老黄家大妈给喊了出来。我和黄大妈一起,搀扶着老黄家奶奶慢慢的站了起来。
“大宝儿,你爸爸在家呢吗?!”老黄家大妈问我。
“没在,怎么了?”我心想,她该不会看出这块瓜皮是我刚才在家啃的了吧。但是这不是我扔的啊!这是那个坏秋秋惹的祸。
老黄家大妈倒是真不客气,说道:“没在啊!你看你奶奶这摔的挺好厉害的,我想着让你爸爸开车带你奶奶去医院看一眼呢。”
哎呦喂,别看我小,我都有点不能理解了。这真是占便宜没够啊!还想用我爸车。上次带她们娘俩去棺材村儿找孩子的来回油钱,她们黑不提白不提的,我爸妈还因为这个打架呢。这会儿摔个跟头又让我爸开车送去医院。我爸是不在家,在家的话肯定得去,估计两口子更得打架了。
我忍不住了,直截了当的说:“大妈!咱们村儿里谁家没个三轮车啊!您去借一个,我在这里扶着奶奶。”
老黄家大妈听我这么说,也点了点头,扭头就去邻居冯立家借车了。冯立家和老黄家相隔不远。家里就夫妻俩,俩人结婚很多年都没孩子。冯立是个小学老师,她媳妇在供销社卖东西。正好老黄家大妈知道她们家刚买了个新三轮车,于是就借了过来。
我帮着老黄家大妈把老黄家奶奶扶上了三轮车。黄大妈刚要推车走,就听见老黄家奶奶喊了一句:“等会儿!”
随后她指着她刚刚摔倒的地方说道:“你给我看看,这是什么东西?!差点摔死我!”顺着老黄家奶奶指的方向看去,正是我在家啃半截,被秋秋气得收走的哈密瓜皮。
“太缺德了!”老黄家大妈把地上的哈密瓜皮踢到了旁边的雨水渠里,气哼哼的说:“谁家这么缺德!把瓜皮扔路中间!”随后,黄大妈推着三轮就奔着镇子里的医院就去了。
我可慌了,有些自责,更多的是生气,我转身就跑到秋秋家去了。我得把这事儿告诉他,我还得搞清楚,这瓜皮是他不小心掉的,还是他诚心扔的。
秋秋家大门打开着,我连门都没叫就直接跑进了院子。只见此刻的秋秋盘坐在他家院子里一块晾晒稻谷的草帘子上。一边啃着哈密瓜,一边用粘满瓜汤的手抹着眼泪。
“秋秋!你个死胖子!”我跑过去就狠狠的拍了他的脑袋一下。“你干嘛呢?!”
秋秋抬头看见我之后,哇的一声就哭了:“我活不下去了!啊啊啊~我失去了我最好的兄弟!啊啊啊~”他张着大嘴巴哇哇的哭着,说着还不忘狠狠的咬一口手机里的瓜瓤子。
“我的天!”我气急败坏的用脚踢了他一下的:“别嚎了!出事儿了!”
“啊?!出什么事儿了?!”他瞪着满是泪花的双眼看着我问。
我指着席子上他啃完的瓜皮问:“瓜皮!你在我家拿走的瓜皮,扔哪儿了?!”
秋秋愣了一下:“扔啦!瓜皮还要它干嘛?!”说着就从席子拿了一大块瓜递给我:“姐,你吃!”
“吃个屁!你等着吃巴掌吧!”我把老黄家奶奶摔倒的事儿告诉了他。他愣了一下问我:“她有什么证据吗?”
“什么证据?”我没理解。
“证明那个瓜是我的?!”说完之后,秋秋又继续一边吃瓜,一边感叹他和小宝儿已经崩塌的感情了。
我也挺无语的,转身回了家。我看着从我家到秋秋家的路上一共有两块啃完的瓜皮,我一眼就认出都是我在家啃的。赶紧捡起来都丢到了我家门口的垃圾桶里了。
万万没想到啊!我这个举动犹如把黑锅扣在了自己的脑袋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