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府中,秦晚凝正在喝安胎药,丫鬟春烟急匆匆跑进来。
秋纹皱眉道:“怎的这样不稳重?”
春烟喘了两口气,才缓过来,气喘吁吁说:“肃亲王府的来福送来的信,说要给少夫人。”
“王府?这么晚了会有什么事?”
秦晚凝好奇的接过信拆开。
看到信的内容,秦晚凝的面色逐渐凝重。
秋纹担心的问:“少夫人,怎么了?”
“走,去见祖父。”
小厮通报后,贺太傅就让秦晚凝进去。
贺太傅靠在床头,看着精神尚好。“阿凝,这么晚来可有事?”
秦晚凝把信递给贺太傅:“祖父,这是肃亲王妃写给您的信。”
接过信,贺太傅的脸色骤变,拿信的手也微微发抖。
“祖父?”
“阿凝,你去安排好,明日老夫要上朝。”
*
第二天一早,贺文和贺章扶着贺太傅上往马车的方向走。
贺文劝道:“父亲,封城的事已经有人在管,你且安心养病,何须操心这些?”
贺章附和:“是啊,父亲,您还是听大哥的话吧!”
贺太傅面上没有丝毫动摇,沉声说:“已经封城好几日,还没结束。要不是吓人说起,我还不知道。”
见贺太傅这样固执,贺文只好将兵部失窃的事一一交代。
贺太傅气的吹胡子瞪眼,怒骂:“这些草原鼠辈,打不过我大宁,竟派细作干这种勾当。细作都偷到陛下眼皮子地下了,让我如何能安然躺着。今日这早朝老夫必须去。”
贺玉林知道自己祖父的脾气,劝贺文和贺章,:父亲,二叔,祖父的脾气你们不是不知道,在屋里躺着他只会更担忧。大不了朝堂之上,你们多劝着。”
看着贺太傅这吹胡子瞪眼的样子,兄弟两个只好妥协,两人各拿一根拐杖,扶着贺太傅上马车。
*
苏翎月一夜没合眼,查看完府中昨天刺杀行动中死去人员的名单,交代言卿安排好安葬和抚恤事宜,天色已经蒙蒙亮。
想必这个时候该上朝的都到了。
苏翎月回到卧房卸去钗环,去隔间换了一身素衣。
“真的要去吗?”陆大夫问。
苏翎月平静的点点头,“嗯,只有如此,方可保王爷接下来平安无虞。”
陆大夫眉头皱成川字,本就疲惫的脸上满是担忧。“如此你算彻底站在皇后的对立面,日后,她恐怕也不会对你手下留情了。”
苏翎月眼眸间都是冷意,“她利用我对王爷下手,比杀了我更甚。”
见她心意已决,陆大夫没再劝她,只道:“你自己也当心。”
“嗯。”
苏翎月淡淡应了一声,目光转向床上的萧煜,在床边坐下,开始给萧煜把脉。
他的脉象依旧如水中浮草。
苏翎月俯身在他脸颊上落下轻轻一吻,温柔在萧煜耳边低语:“萧煜,答应我,别睡太沉,等我回来。”
尽管心里不舍,可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从王府出来,苏翎月先去了一趟李府。
看到苏翎月,李夫人脸上依旧很防备。问:“不知王妃这么早过来有何贵干?”
苏翎月一挥手,身后的彩衣从包裹中拿出萧煜昨日穿过的血衣。
“这是什么?”
李夫人看到血衣脸色大变,不由后退一步。
身后的嬷嬷及时扶住她,也惊诧、戒备的看着苏翎月。
苏翎月看着李夫人,眼底一片沉静的说:“我听说了李府遇刺的事,昨夜我肃亲王府也遇到刺杀,这是王爷吐的血。”
“是我父亲和皇后娘娘的手笔。”
李夫人闻言,瞳孔明显放大。
苏翎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意味深长的看着李夫人,问:“夫人,你说对于我这个亲女儿,他都这样下狠手,对旁人该会如何?”
李夫人垂下眼眸避开苏翎月直直的目光,明显想掩饰心中的恐惧,手指也紧紧攥着帕子。
“明知后面是万丈深渊,若李大人、李夫人还不及时醒悟,王爷之今日,就是李府之明日。李公子已经瘫了,下一个会是谁呢?”
苏翎月说这话时,双眸死死盯着李夫人。
李夫人面上虽然不显,但她的手死死握着嬷嬷的胳膊,心里的惶恐藏不住。
见目的达到,苏翎月也不再逗留,只说了句:“夫人保重。”
嬷嬷看向李夫人,满面担忧。“夫人,该怎么办?”
目送苏翎月出府,李夫人逐渐稳住身形。
先是他们家,后面又是肃亲王,苏珩自己的女婿。
皇帝的弟弟他都敢下手,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
也许下一个就是牢里的老爷,或者还在定国公府艰难周旋的二女儿,再或者是宫里的大女儿。
她不敢想。
“找人打点一番,我要去刑部大牢看老爷。”
*
朝堂之上,众人看到贺太傅,都很惊讶。
苏珩见到贺太傅,先是眉头一紧,随即走过来,笑着问:“太傅,听说您老卧病在床,怎么又来上朝了?”
仿佛二人之前不曾发生过龃龉。
首辅崔茂行也走过来,身旁跟着几个文官。
“是啊,太傅您老还病着,该卧床休养才是。”
贺太傅看看苏珩,又看看崔茂行,面露无奈感叹,“垂死病中惊坐起啊!封城搜索这么大的事,他们都瞒着我不肯说实话,还是我逼问才知道事情原委。听说行窃的人还没找到,老夫怎能不心急。”
看着贺太傅需要两个儿子搀扶,才能站稳,苏珩眼底闪过一抹精光,面上却笑着宽慰:“朝中之事,我等尚能解决,何苦让您老费心。”
“大局不稳,我怎能安睡。”
说完,贺太傅一副随时能倒的样子,拄着拐杖喘气。
萧长时也看到了贺太傅。
经过接风宴那一遭,他本不愿见太傅这父子二人,每次都避着,卡着时辰进入大殿,尽量减少和贺太傅的父子的接触。
没想到瘫痪的贺太傅竟然又来上朝了。
萧长时朝贺太傅颔首,皮笑肉不笑的问:“听说太傅身子抱恙,可好些了?”
贺太傅恭敬行礼,喘着气说:“多谢殿下关心。还是老样子,依旧苟延残喘,只不过心中记挂兵部的事,强撑着来看看,也许等这件事解决,老臣也该乘鹤西去了。”
看他中气不足的样子,萧长时莫名觉得心情很好。
老一辈的臣子,不需要留到他的新朝,趁现在死了也好,免得还要他动手。
萧长时微笑着寒暄,端的是一派青松朗月之姿。“太傅要保重,兵部的事孤会尽心查办,您可莫要太操劳。”
“是,老臣谨记。”
“陛下驾到!”
万公公一声高唱,打断众人的谈话。
皇帝迈着步子进来,一看到贺太傅,惊讶的问:“太傅怎么来了?”
众人行完礼,贺太傅又把方才对其他人说的话,又说一遍。
皇帝点头,“也好,此事过了好几天,依旧没有眉目,太傅既然来了也来想想办法。”
说完吩咐一旁的万公公,“给太傅赐座。”
首先上前的是大理寺卿段煦。
“陛下,昨夜肃亲府进了刺客,死伤惨重,大理寺已经展开调查。”
“什么?”皇帝皱眉,惯性把目光看向苏珩。
苏珩倒是站的笔直,神色淡然,看不出一点异样。
“查的如何?”
“刺客没有活口,还在查。”
“肃亲王如何?”
话音未落,殿外有侍卫站在门口急声禀报:“陛下,肃亲王妃在南门外拿着一件血衣跪着,说皇后娘娘和苏相谋害陛下的手足,请陛下主持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