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曜的表情无比凝重,紧紧盯着宿敌,双拳紧握。
修罗灭绝邪功的力量在身上不断升腾,妖邪之气于周身环绕,几乎弥漫了整个洞底。
未料到对方会如此果断地答应,洛一缘微微一怔,随即很快就反应过来。
“好,你大可说说,你的条件是什么。”
“在我力所能及之处,我可答应,但若太过离谱,还是免开尊口。”
不顾身后应玉堂的传音反对,洛一缘直接就给出了相对肯定的答案。
“喂喂喂,洛兄,是不是该慎重一些,多加思量一会?”
“老夫不是信不过小崽子,而是以他的本领,万一中途反水,亦或是虚与委蛇,一出去就胡作非为,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正因为几乎算半个长辈,看着纳兰曜从小到大,应玉堂才知道,邪公子的秉性究竟有多么离谱,绝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得完。
他们本就出身魔教,还是魔教中最极端的一批,什么信用承诺,全如狗屁草芥,完全不会放在心上。
两人之间互不对付还是其次,应玉堂还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了威胁,极强极强的威胁。
仅仅只是那些虚无缥缈的碧绿妖邪之气,就让他的苦修多年的血神气抖动不休,破而后立的功效,当真有这么强么?
“无妨,应兄,此事我自有分寸。”
“再怎么样,纳兰曜都要比风若云那样的人,要好上太多。”
安抚完焦躁不安的应玉堂,洛一缘向前走出几步,坦然说道:“说吧,纳兰曜,你身上的枷锁束缚,我已解开。”
“这处牢笼,今日将会是永别。”
“说吧,你的条件,究竟是什么?”
深深吸了一口气,强烈的气旋一路由上方下坠,几乎形成龙卷之势,被纳兰曜吸入鼻中。
吸了太久太久恶臭混杂着刀雾的劣质空气,感受这久违的新鲜气息,他的眼眶,都出现一丝微不可察的湿润感。
“接我一招。”
“在离开此地之前,我要你接我一招。”
“你可以招架,可以还手,却不能闪躲,不能逃避,必须站在原地,硬接我一招。”
“一招之后,你我之间,恩怨两清,从此不问过往,只看前路。”
纳兰曜也朝前走来几步,两人相距又回到了短短几尺的距离,四目相对。
抛开凌乱的发梢,霉旧的衣裳,两人的棱角轮廓,倒还真有些许相似之处,不明真相之人第一次见了,指不定真会以为两人是亲兄弟,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
“好,就依你。”
嘴角一动,洛一缘轻笑一声,袖袍甩出,激荡的气浪向外席卷,将两人周遭数十丈的范围内全都一扫而空。
气浪向外推让,应玉堂都被不受控制地向外推了出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人站在中间,开始较量。
“洛兄,你疯了么!”
“不闪不避硬抗,会出人命的!”
刚想要起身阻止,洛一缘回眸一扫的眼神,却让他当场立在原地。
两人一路走来,许多话,已无需再通过言语过多赘述,只要一个眼神,就足以明白对方的意思。
“罢了,疯子,一个疯子,两个疯子。”
“疯了,都疯了,罢了,你们两个疯子,老夫也是老疯子,就陪着你们一起疯!”
明白两人心意已决,他想要从中阻挠也是于事无补,应玉堂很是自觉地又向外退出了些许,为两人腾出足够的空间。
地洞还是过于狭小了一些,稍有风吹草动,很容易整个塌陷,一念于此,他大手一翻,血神气倾巢而出,化作坚实的壁障,顶在山石峭壁上。
“好!”
“洛一缘,你我恩怨,在此一击!”
修罗灭绝邪功被推上最高境界,“圣心”狂跳不休,碧绿色的妖邪气息不断喷吐,很快就将纳兰曜渲染成了一尊绝世魔神。
与那天外邪魔的形象大有相似之处,壮硕的肌肉,后背同样有无羽肉翼,狰狞扑腾。
一对扭曲古怪的犄角自额头生出,连带着他的整体形象,都变得诡异了起来。
力量不断在身躯上爆发,一重又一重的气焰喷涌,焰华灼烧,连空间都要为之扭曲。
在血神气屏障的稳固下,一条条手臂粗细的空间裂痕还是不断滋生,纳兰曜尚未真正动手,此方空间已不足以承受他的力量,即将崩坏毁碎。
前所未有的绝对力量在身上聚集,最终汇聚于右手的手掌上。
巨大的爪尖破皮而出,渗着寒光的锋锐更胜神兵利器,轻轻撩拨之下,已将残破不全的空间又拉开大片大片的缺口。
那再不是一只人手,或者人型怪物能够拥有的手,就连天外邪魔的怪手,都不见得有他的邪异。
“不好!”
纳兰曜还未真的动手,仅仅只是积蓄力量造成的余波,就让血神气屏障摇摇欲坠,被削薄了七成有余。
余下的三成就算侥幸撑住,也爬满了斑驳的裂痕,随时随地都有破裂毁碎的可能。
“岂有此理,这小子的功力进境,怎会如此迅速!”
“这股恐怖的压迫感,都快要逼近血骷髅那等怪物。”
来不及惊诧小兔崽子的实力竟然强悍到如斯地步,应玉堂唯有竭尽全力运转冥河血图,将血神珠与血珠的力量施展到极限。
血神气屏障是地洞最后的一重壁障,一旦损毁,仅仅依靠山石峭壁,绝无可能抵挡得了如此磅礴的力量。
就算有着百炼寒玄铁与元盈石铸就的金属支撑,也势必当场坍塌,将洞内三人压得严严实实。
眼看屏障即将碎裂,一抹血光瞬间附着其上,一尊同样带着几分邪异的血神法相虚影坐落于应玉堂的身后,张开双臂,护持着屏障的周全。
“洛一缘!”
“我这一击,你可受得住!”
臂膀上的皮肤已被奇形怪状的鳞片占据,五根手指已难辨原型,更像是兽爪一样,几乎比身躯还要庞大几分。
无尽气焰缠绕盘旋,化作碧绿色的气旋而来,兽爪紧随其后,瞅准洛一缘的心坎部位,务要一击必中,取人性命。
瞳孔之内,兽爪骤然放大了无数倍,从正常形体一下就大到铺天盖地、遮天蔽日的地步,目之所及之处,再无他物,唯有一爪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