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周紫萱内心天人交战、痛苦挣扎之际——
“吼——!!!”
周擎身后的古老法相,猛然睁开了双眼!
那双眸中,没有眼白与瞳孔之分,只有两团缓缓旋转、仿佛蕴含着宇宙生灭的混沌漩涡。
一股远比之前更纯粹、更恐怖的“天神”威能,如同决堤的天河,倾泻而下,牢牢锁定林浩!
“小崽子……能逼本座献祭一切,唤出始祖一丝道痕神意……你足以……自傲万古了。”
周擎的声音变得恢宏重叠,仿佛有两个人同时在开口,一个是他自己嘶哑疯狂的声音,另一个则是古老、威严、漠然如天道般的回响。
“现在……彻底……湮灭吧!”
话音落下的瞬间,周擎与他身后的古老法相,动作完全同步,缓缓抬起了右臂,握指成拳。
咔嚓——!
拳头尚未完全举起,仅仅是那股凝聚的拳意,便让前方虚空无法承受,裂开了一道细微却漆黑深邃、不知通往何处的空间裂缝!
这一击,不仅蕴含着堪比天神的浩瀚神力,更带着一丝真正的“天神道韵”,彻底封锁了林浩周身所有空间,断绝了一切闪避与取巧的可能!
唯硬抗!
唯死战!
然而,面对这足以让任何真神绝望的一击,林浩眼中非但没有丝毫惧意,反而像是卸下了所有负担,一种纯粹到极致、炽烈如骄阳的战意,轰然勃发!
他将所有杂念、所有顾忌、所有对生死的权衡,尽数抛诸脑后。
心念沉入识海最深处,沟通那属于他自己的“道”。
火系法则的炽烈爆裂,寒冰法则的极致森寒,时空法则的玄奥莫测,以及他于无数次生死搏杀中淬炼出的、独一无二的剑道真意……
种种力量,不再是泾渭分明,而是开始以一种玄妙的方式,在他体内共鸣、交融、升华!
如同百川归海,最终尽数灌注于手中那柄微微颤鸣的轮回剑中!
嗡——!
轮回剑的剑身,猛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华!
那光芒并非单一色泽,而是赤红、冰蓝、灰蒙三色交织流转,更有无数细密玄奥的剑道符文,在光华深处明灭!
剑身剧烈颤抖,发出高亢清越、仿佛要刺破苍穹的剑吟,仿佛这件神兵也感受到了主人灌注的、近乎超越其承载极限的伟力,在兴奋,也在哀鸣!
“轮回剑式——”
林浩双手握剑,剑尖由斜指地面缓缓抬起,划过一个完美而凝重的弧线,最终直指那轰然砸落的、仿佛代表天罚的混沌巨拳。
他的声音,平静、清晰,却如同法则的宣告,响彻在每一个人灵魂深处:
“——六道轮回!”
轰!轰!轰!轰!轰!轰!
随着他剑式展开,苍穹之上,林浩与周擎之间的虚空,骤然撕裂出六个巨大的、缓缓旋转的漩涡!
每一个漩涡颜色、气息皆不相同。
有的赤红如血狱,焚烧罪孽;有的冰蓝如寒渊,冻结灵魂;有的灰蒙如归墟,埋葬时光;有的金光璀璨,蕴含生灭;有的紫气氤氲,流转造化;有的漆黑深邃,吞噬一切……
六个漩涡,并非死物,它们缓缓轮转,彼此间气机相连,构成一个宏大、精密、仿佛映照着诸天万界生死轮回的恐怖阵图!
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触及了世界本源“轮回”真意的浩瀚伟力,自阵图中弥漫开来!
嗡……!
天地,竟然在这股伟力引动下,发出了低沉的共鸣与震颤。
仿佛大道本身,在回应这一剑所蕴含的“理”!
“道……道之共鸣?!”
李天一、苏战,乃至在场所有真神境以上的强者,无不骇然失色,心神剧震!
在他们的认知中,唯有自身之道臻至圆满,踏足天神境界,自身法则与天地大道高度契合,方能引动“道鸣”!
可林浩,分明只是一个真神后期啊!
他这一剑,究竟触及了何等不可思议的领域?!
咚——!!!
下一刻,裹挟着混沌天神之力的巨拳,与引动了六道轮回异象的剑光,毫无花哨地、结结实实地对撞在了一起!
天地,在这一刻失去了所有声音。
并非寂静,而是一种所有声响,都被那碰撞中心无尽湮灭的能量所吞噬、所掩盖的“虚无”之感。
只有刺目到让天神以下修士短暂失明的炽光,以及那疯狂扩散、将空间都扭曲折叠的毁灭波纹,宣告着这一次对撼的恐怖层级。
周擎付出了燃烧生命、献祭血脉、接引始祖道痕的惨重代价打出的一拳,竟然……没能占据压倒性的优势!
那六道轮回漩涡构成的阵图,坚韧得超乎想象,生生抵住了混沌拳意的碾压,甚至还在缓缓逆向旋转,试图消磨、分解、吞噬拳力!
“吼!!!给我——破!!!”
周擎面目扭曲狰狞到了极点,口中发出不似人声的咆哮。
随即法相的光芒陡盛,拳力再增三分!
就在这胜负的天平即将再次倾斜的、最关键的一刹那——
一直僵立在周家阵营中、脸色惨白如纸的周紫萱,动了。
她的手中,不知何时,已紧握住了一枚物事——那是一枚长约七寸、通体暗沉无光、造型古朴怪异、尖端却锋利无比的锥子。
灭神锥!
这是她早年一次奇遇中,几乎九死一生才得来的秘宝!
其材质特殊,能无视绝大部分神力护盾与神体防御,专伤神魂,阴毒无比。
她一直将其视为最后的保命底牌,珍藏至今。
却万万没想到,第一次动用这秘宝,竟是要用来……偷袭自己的亲生父亲!
两行清泪,无声地从周紫萱的眼眶中滑落。
她的眼神痛苦、挣扎、愧疚到了极点。
但她的动作,在奴印的驱使下,却没有一丝迟钝。
她如同一个失去灵魂的提线木偶,身形一闪,悄无声息地来到了正全力催动法相、心神完全被前方对决所吸引的周擎身后。
灭神锥,被她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周擎后心要害,狠狠刺下!
此物不愧是上古秘宝,发动之时,竟真的没有泄露出一丝一毫的神力波动与杀意,如同影子融入黑暗。
直到那冰冷、尖锐、带着直透神魂阴寒的锥尖,轻而易举地刺破周擎体表那层因禁术而变得狂暴混乱、却对内部防御有所疏忽的能量场,触及他背部肌肤,甚至刺入血肉的瞬间——
“呃?!”
周擎浑身剧震,那与始祖法相高度连接的神魂,如同被一根烧红的毒针刺入核心!
一股尖锐到无法形容、直击灵魂本源的剧痛与麻痹感猛然爆发!
他体内奔腾如江河、正全力输出支撑法相的神力,瞬间为之一滞,流转出现了致命的阻塞与紊乱!
身后那巍峨古老、光芒正盛的法相,随之猛地一颤,周身流转的混沌光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淡、涣散了两三成。
与林浩“六道轮回”阵图对抗的拳势,也随之出现了明显的松动与衰退!
“就是现在!”
林浩眼中寒芒爆射,岂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用巨大代价换来的唯一战机。
他不再有丝毫保留,将体内所有残存的神力,尽数灌注于轮回剑中!
“六道轮回——吞!”
轰隆隆隆——!
苍穹之上的六个巨大漩涡,仿佛得到了无穷能量的补充,旋转速度骤然暴涨!
磅礴的、仿佛能绞碎万物、吞噬一切的吸力轰然爆发,不再是抵抗,而是主动缠绕、撕扯向那光芒黯淡、根基动摇的古老法相!
“不——!混账!是谁?!!”
周擎发出惊怒交加、充满绝望的嘶吼,想要重新凝聚力量,稳住法相,驱除神魂中那阴毒的侵袭。
但,为时已晚。
失去了力量源泉的稳定支撑,又遭到“灭神锥”对神魂的致命干扰,那本就只是一丝道痕显化的法相,再也无法维持。
在六道轮回漩涡恐怖的撕扯吞噬之力下,如同风化的沙堡,迅速崩解、模糊,化为无数道混沌气流,被六个漩涡分别吸入、湮灭。
就在法相彻底消散的同一刹那——
一道凝练到极致、速度快到超越了思维反应的青色剑芒,如同穿越了时空的界限,自林浩剑尖激射而出!
正是轮回剑本体所发的至强一击!
此刻的周擎,旧力已竭,新力未生,神魂受创,心神失守,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有效的防御或闪避。
剑芒,毫无阻碍地,掠过他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