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谷到清迈的直线距离也就几百公里,但路不好走,陈三爷和马夫从庄园凌晨4点多就出发了,卡车后斗里还放了两箱油,一直开,除了中间加油的时间,基本没有停顿,开了整整十四个小时,才到达清迈。
夜幕降临,天色渐暗,雾气还是没有褪去,但已变薄,红彤彤的落日在雾气背后显现,一眼望过去,变成了血雾。
“进山了,开慢着点。”陈三爷嘱咐马夫,随后拿出王莹、白如霜提供的地图和坐标,寻找天都村。
天都村就是以曾经的大毒枭天都的名字命名的,之前叫兰蒙村,后来天都团伙被帕克灭掉后,这里又恢复了兰蒙村的称呼。
这里已经靠近中国的大西南,虽然不和云南直接接壤,中间隔了缅甸、老挝的部分地区,但这里聚集了很多华裔,以苗族和傣族华裔为主。
情报显示,天都就是华裔。
帕克也是华裔,当年那场厮杀是华裔与华裔之间的争斗,最终帕克赢了。
天都村被屠村,除了少数兄弟跑到深山里,其余都惨遭帕克团伙灭门。
十年过去了,当年那些追随天都的兄弟还是不敢回兰蒙村,因为帕克一直在找他们,帕克为人心狠手辣,对付异己斩草除根,只要抓住天都的余党,就展现死亡的艺术,让对方死得那叫一个惨。
所以天都团伙当年那些漏网的兄弟们一直藏在山中,秘密聚集,购买军火,小规模贩卖鸦片,积蓄力量,准备反扑。
陈三爷这次和马夫过来,就是联合天都的余党,共同对付帕克集团。
天都余党的首领叫苏固,以前是天都手下的二把手,现在统领几十人,藏匿山区。
陈三爷和马夫驱车进了兰蒙村,傍晚时分,炊烟袅袅,当年大屠杀的痕迹早已掩埋,眼下透着一股子世外桃源的祥和。
清迈政府警告过帕克集团,你们毒枭火并不要伤及百姓,天都的余党都跑进了山里,兰蒙村现在居住的都是良民,再敢来骚扰,清迈警局将联合曼谷警局对你们进行围剿。
所以帕克集团收敛了,已经好久没有骚扰过兰蒙村了。
村口有几个放羊的老伯,正赶着羊群从山坳里走来,陈三爷命令马夫停了车,两人下车,陈三爷拦住一个老伯,问道:“老伯,请问苏固在哪里住?”
老伯一惊,频频摇头:“这里没有苏固!苏固早死了!”
陈三爷又问了其他老头,其他老头也都惊恐摇头,赶着羊群跑了。
马夫哥一笑:“三爷,这样行吗?您直接问,他们肯定不说。”
陈三爷笑道:“我这是发信号,他们回到村子肯定会秘密传递消息,通知苏固,有个外来户找他。”
随即二人上车,缓缓开进村子。
万家灯火,正是吃晚饭的时候,很多小孩抱着饭碗在寨子中跑来跑去,身后母亲一阵追逐。
黄昏时刻,鸡都上了树,发出咕咕的叫声,鸭子也归了窝,山羊咩咩地叫着。
陈三爷在副驾驶位置探出头,问一个吃饭的妇女:“喂!大姐,我找苏固,请问他在哪家住?”
妇女什么话都没说,赶忙拎起自家孩子,回到屋中,把屋门关闭。
陈三爷和马夫继续开车往里走,每路过一个木屋,就说一句:“喂,我找苏固!”
所有人都像见了鬼一样,默不作声,退入屋内,关闭房门。
两人绕着村子走了一周,也没人搭腔。
马夫哥最终把车停在了大街上,陈三爷走下车,马夫点了一根烟,笑道:“本来每家每户还开着门,咱还能闻闻饭菜的香味,现在好了,闻也闻不见了,肚子好饿啊。”
陈三爷笑道:“我也饿了,刚才那个小朋友吃的是什么饭啊,看着挺好吃啊。”
马夫哥摇摇头:“我不知道啊,好像是豆腐,还有卤,是不是浇汁米豆腐啊?那玩意蘸点料挺好吃的。”
又起雾了,浓雾从山林里涌起,将整个山村包裹,星星月亮全不见,微风吹来,浓雾形成团团雾瘴,在空中凝聚、蒸腾、摇摆。
马夫哥说了一句:“这是要升天的感觉啊,腾云驾雾的。”
“别乱说!”陈三爷一喝。
“现在我们怎么办?”马夫哥眨眨眼。
“等。”
大约过了两个小时,四周变得漆黑,各户人家都把灯烛灭了,日出而作、日没而息,整个村落黑暗死寂。
偶尔能听到山林中的鸟叫,还有草丛中的蚂蚱在蹦跶。
“如果他不见我们怎么办?”马夫哥问了一句。
“别着急。”陈三爷说,“给对方一些时间,他们得确保咱没有带人过来。”
突然,一个小孩从西侧的小路上走过来,径直走到陈三爷面前,道:“车停在这里,你们跟我来。”
陈三爷点点头,和马夫紧跟在小孩的身后,往西北方向的山坳里走去。
很快就出了村子,小孩挺灵活,小脚丫走山路捯饬得挺快,陈三爷和马夫紧随其后,走得呼哧带喘。
山路蜿蜒,也没有灯,陈三爷真佩服这小孩的胆量和记忆力,万一走错了路,迷路于大山之内,这么大的雾,很容易出危险。
三个人绕来绕去,陈三爷和马夫都迷失方向了,根本弄不清东西南北了,陈三爷不由得问了一句:“小朋友,快到了吧?”
小孩不说话,依旧在前面噌噌地走着。
“你别只顾走啊,你别认错了路?小弟?小弟?”陈三爷追问。
小孩根本不搭理他,越走越快,陈三爷和马夫加快脚步,紧随其后。
绕过一块大青石,迎面是个水塘,这里的地形结构真复杂,明明感觉是往上走,走来走去,地势更洼了。
陈三爷瞅了瞅水塘的水面,雾气氤氲中感觉有东西在浮动,往前走两步,想看个究竟,小孩立马提醒:“别靠近!里面是鳄鱼,这是鳄鱼塘。”
陈三爷赶忙后退两步:“你早说啊,养这么多这玩意干什么,表演啊,还是吃啊?”
小孩没搭话,继续闷头往前走。
又走了三五里,陈三爷和马夫穿的是皮鞋,脚丫子都磨疼了,一片浓密的树林后终见一处开阔地,灯火通明!
一排排竹子搭建的竹屋赫然而立,十几人荷枪实弹站岗放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