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光暗了下来，心中的恐惧没有消减一分。
旁边众人的脸也是惨白，一个是被云笈的尖叫声吓的，另一个着实是太凄惨了。
这个时候才看到天神后云兮的确是对云笈有些愧意和厚爱。
这份厚爱太沉重，太血腥了。
天神和天神后的血将境月染成了红宝石的颜色，血湖微微起着泡泡，开始沸腾起来。
他们虽然有预料，但是谁也没有预料到，会是这番凄惨的景象。
境月破碎的声音伴随着血珠的滴答声，众人纷纷闪开，躲闪着飞落的血珠。
这些血珠已不是寻常血珠，是被红敖用不止何种术法蒸煮过，不然血湖怎么会沸腾起来。
太多杀戮成就了血湖，而天神和天神后两位神界国柱陨落之后，他们的血，让整个九州都失去了颜色。
荒原泣血，此刻荒原上的草已经恢复了冬日的惨白。
遥远的西蜀和南楚的花朵，也褪出艳艳的颜色，一场浩大的默哀在九州蔓延。
早已经是银装素裹的漠北，下起了大雪。
此刻，众人无心去管这些。
云笈的眼睛通红，不知道是被父母的血溅到了，还是心里崩溃了。她双手徒劳地抓着，摊开空空如也的手掌，指尖微微发抖。
“都是你……”云笈突然抱着脑袋，整个头发散落下来，遮住面容。
腾飞而起的阿凤，呼扇着翅膀，紧紧盯着隐身在血雾之中的刽子手。
众人看到阿凤的样子，神情凝结，这一切并没有结束，或许，或许只是开始。
无笙感到一阵反胃，肩膀微微颤抖。
虽说她是位医者，见过许多鲜血和伤口，可是这样的场面，还是第一次见。
“没事的。”凤歌看着无笙发白的脸，浅浅地问道，“若不然，我将你封进境月碎片中？”
说着，便抬起手，手指尖是一枚凤羽，墨黑发亮。
无笙的目光顺着他的手指飘忽，落到前面阿凤身上。
什么时候？是什么时候，凤歌从阿凤身上取得的。
还是说？
无笙有些明白，略微有些失神，眸光中，失魂落魄的云笈，有一种熟悉的气息。
无奕，是妹妹。
无笙摇了摇头，她要勇敢起来，因为奕儿在坚持，她怎么能够放弃。
“那你将它收好，我……”凤歌将手中的凤羽放在无笙的掌心。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出来，无笙却早已经从他的眼睛中读了出来。
她不会九幻韶音，却能够知道他的心思。
甚至是奕儿的心思。
他们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护着她这个局外人周全。
如今在场，不，九州众人，哪一个是局外人？
都是棋子。
一个被莫名玩在手中的棋子。
甚至包括那个血雾之中的人。
红敖，一个丧失自己，丧失一切的人。
无笙将凤羽收在袖中，这时凤歌的声音传入她耳尖，眼中的泪水便浮现出来。
她猜的没有错。
这凤羽是无奕为她准备的。
而且还隐藏着无奕的凤凰之血，不用无笙做什么，只要她身陷险境，便自动化作境月守护着她，甚至是为她重新开启一个新的天地。
一个世外桃源。
当初无尘便是被封在这样的一个境月中。
一个人的世外桃源，跟最糟糕的境遇，还差些什么？
“你不用担心，无奕这只是预备着，不一定会用的上。”凤歌看得出无笙的不安，试图安慰着她。
这个时候，不能让凤歌分心。
接下来的腥风血雨，需要他全力以赴。
在场的各位全力以赴。
莫须有和霍子实手指微妙的颤动，不知道在交流着什么。
慕容曜和影子两人的注意力，都在云笈身上，心思各不同。
此刻真心挂念她的，也就是无处可寻的无奕和柔情看着她的凤歌。
“我没有事情。”无笙收拾一下心情，深情地看着凤歌，继续说道，“我既然出现在这里，自然有命运的安排。”
凤歌点了点头，说道，“我的水晶薄刃，你贴身放好。”
无笙摸着袖中温润的刀，心里一点点地暖了起来。
“好。”
除了凤歌和无笙的对话，周围一片安静，不，死境。
刚刚还沸腾冒泡的血池，渐渐平息，犹可闻见的是众人的心跳。
还有阿凤的鸣叫声。
“太迟了……”云笈突然扬天长啸，“谢无奕，太迟了……谢谢你的成全。”
说罢，便一把抓过飞腾的凤凰，一人一凤向血池飞去。
“你……”慕容曜闪身向前，却被伺机一旁的影子拍了一掌。
众人眼前一暗，一个影子已经紧随云笈，消失在血雾中。
“徒儿，你没有事吧。”莫须有看着他怀中久违的徒儿，心中暖意十足。
真是个乖孩子，连摔倒都这么得老夫的心。
暖意只是一瞬，转眼变成了冰霜，扎心。
不是冰霜，是嫌弃，毫不在意的嫌弃。
眼瞅着莫须有一把老泪就要冒出来了，慕容曜一句话给堵了回去，“现在不是你老的戏台子，有什么眼泪啥的，稍后再说。”
莫须有很自觉的退后几步，他知道慕容曜说的是什么。
唉，谢无奕，这个女娃娃，就是爱闯祸啊。
原本天神和天神后两人拼了命，将红敖锁在血雾之中，暂时能够护他们安全，好让众人能够解决另一件事情。
那就是封住神临之门，最好的结果就是让红敖也没有办法打开，即使是有云石的情况下。
偏偏人算不如天算，谢无奕就是那个变数。
云笈对父母双亲的情感，倒不至于让她忘了神女使的天责。
有了无奕这个变数，她被她牵绊着，生出很多心思，而且无奕这个女娃娃，还在助长这些心思。
居然，居然将阿凤派了出来，带着云笈穿过血雾。
真的是要乱套了。
一想，莫须有心里就有些生气，他这个人最喜欢直来直往，最怕拖泥带水。
“我们现在干什么？”霍子实有种无力感，这种高阶游戏早已经脱离自己的掌控。
甚至是，他早已经被踢出局。
根本没有资格加入这个棋盘，撑死也就是棋盘下面的木头渣子。
这种无力感太让人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