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枚竹叶已经变成一片血玉，通体透彻，其间血丝萦绕，正是菟丝子的样貌。
果然不负她这番辛苦，成功了。
她欣喜地看向慕容曜，入眼的是他有些惨白的薄唇，心里扶起一丝心疼。
她还是害他受伤了。
“你居然成功了。”聂怀思兴冲冲地追上来，回头瞅向慕容曜。
“看来你真的找到个宝贝，有了她，你娘亲给你的境月碎片，不就能够打开了么？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你不觉得你站在鬼封境月的废墟上说可喜可贺，更可悲么？”慕容曜冷冷地撇了她一眼。
“我们两个用别人的命活下来的人，有什么可喜可贺的。”
聂怀思垂下头，也不去接无奕递过来的血玉竹心。
无奕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心里有一丝丝酸意。
聂怀思和慕容曜不仅认识的早，两人间知道彼此很多秘密。
慕容曜从来不跟她提关于他娘亲的事情，她唯一窥得他秘密的机会都是危急关头。
聂怀思说她是慕容曜找到的宝，可她这块宝实在是太弱了，太没有用了。
不过，一切都是暂时的。
无奕从袖子中取出之前聂怀思给她的竹节钗，微微动一下意念，将血玉竹心与竹节钗化为一体。
血玉竹心的颜色缓缓渗入竹钗里，那根朴拙的竹结钗已经焕然一新。
“完璧归赵，聂小姐请收下。”谢无奕双手将竹钗递还。
聂怀思小心翼翼地接过来，插入发间，脸色有些绯红：“这件事，多谢你了。不过，你不要得意。阿曜这件事，我可不会善罢甘休。”
无奕瞅向慕容曜，看着他面色依旧。看来老毒物很招人呀，这么快桃花就来了。
“你在境月中发生了什么事？”慕容曜盯着她手臂上的伤口问道。
此番进入境月，无奕只是以影子之身进入，按常理来讲，她在境月里发生什么事，也不会影响境月外的自身。
除非她遇到了……
“我遇到了寄居红岚身上的那个老头子，虽然一红影看不清楚，但是我能肯定，他的声音，我一定不会认错。”
“红敖？”慕容曜一把撑在小白身上，坐了起来。
无奕这才想起，那个怪老头已经抛弃了前宿主红岚，借助清夏的身体重生了。
“你都看到了什么？”聂怀思听到无奕说到一团红影，记忆中只觉得熟悉。
她一个人在鬼封境月中长大，有记忆的时候，她一直就是一个人。
她的娘亲给她留下鬼族的至宝，往时之轮。她从中知道了很多事情，关于鬼族、娘亲、还有那一场灾难。
让她印象深刻的片段中也有一团红影，陪伴她度过孩提时光。
虽然是影子，但是从来不说一句话，她就把他当做一棵竹子，或许一条河流。
她习惯那团红影的存在。直到有一天，那团红影给她留下一把水晶薄刃，便消散在竹林间。
在红影消失后，聂怀思才发现她是多么依赖那团红影。
此刻从无奕口中又听到那团红影存在，她怎么能不亲切，不欢欣。
无奕有些为难地看了聂怀思一眼，又转过头去看慕容曜，不知道是否要告诉聂怀思。
“她需要知道真相，不管真相有多残酷，她终会走出来。”慕容曜知道无奕在顾及什么，相信她一定能够理解他所说的。
“我在境月里看见，一团红影在杀人……在收割人命。他撕开鬼族人的喉咙，将血归元取出来。”
聂怀思听的瑟瑟发抖，不知道是被惊吓到还是太过于悲伤。
“一个女人，也就是聂小姐的娘亲，为了保护你，带着鬼族人反抗，直到战死。死后他们化作了鬼封境月，让你免受灾难。”
“啊……”聂怀思大喊，给奎尼吓得差点没有趴下。
这些年她都在做什么？她将一团红影，不，她的敌人，灭族敌人，当成良师益友。
不，不只是这样。
“他对你做了什么？”慕容曜看着无奕问道，“不许你瞒我。”
“他抓着我的左手，然后被鬼面毒王的毒伤到了，便被鬼封境月的雾霭给吞没了。”无奕偷偷瞥见慕容曜关切的眼神，心里偷偷一乐。
“我可没有受伤，胳膊上的伤是不小心撞到竹枝上划破的。”无奕见慕容曜的眸色俞冷，忙补充道。
看来红嬿放在无奕身体里的两枚素书境月，还挺好的，能够保护无奕不受伤，慕容曜就不反对，否则……
为什么解释完，老毒物的眼神变得更吓人。她还是避避风头吧，这般想着，无奕便悄悄往后退几步。
“以后不要从我身边逃走，还有下一次见到红敖，哪怕是跟他相关都任何人与物，你都给我避而远之。”
突然觉得慕容曜变得啰嗦起来，奎尼很不习惯地多瞅了他几眼，没变化呀，还是那个冷冰冰的冰山一座。
无奕鸡啄米一样点了点头，心里悄悄说道，红敖那个变态，她铁定会离得远远的。
“十年前你就知道？”聂怀思看着自己面前这个男人。他十年前就知道，从没有打算告诉她。
如果他十年之后不来，那她一辈子都要将念想寄托于一团红影之上。
“十年前，我被九溟刹追得掉入鬼封境月，根本不是意外，而是红敖故意这样做。”慕容曜想起当日的情形，就觉得刻意。
那一众九溟刹并没有想要他的命，只是将他引到此处。
目的很简单，他的进入，加速鬼封境月崩溃的速度。早在十年前，鬼封境月已经出现了裂缝。
“当时我在境月中感觉到红敖的气息，极少，我还不太确定，所以我没有告诉你。”
十年前，自己应该有所发现的呀。聂怀思暗暗自责，慕容曜的到来，她就应该警示起来。
她习惯躲在鬼封境月中，就像是蛋壳里的小鸟，暖暖地躲在里面，连那颗心都躲着。
“奕儿在境月中所看到的应该是红敖残留的气息，是二十年前的他虐杀鬼族时候被封印到境月中的记忆。”慕容曜看着无奕说道，“至于是谁的记忆，我就不知道了。”
“你在境月中还看到什么？”聂怀思沉吟一会儿，收拾好心情，对无奕缓缓问道。
“我听到你娘亲说给你的话。”无奕看看众人，又看看聂怀思。这些话很私密，不知她是否愿意自己当众说出来。
“说的什么？”聂怀思追问道。
“她说……”无奕正要张口说道，刚出两个音，便被慕容曜喝住。
“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