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2章 朝堂反应
一切都如预料之中发展，灾民在有心人的煽动下抢了粮商，各州刺史调兵进行镇压。
依旧是由一支冷箭开端，引发军、民冲突，最终以灾民惨败收场。
但府军也同样因此损失惨重，各州至少死伤数百名府军。
面对死伤的府军，及数以万计的乱民，刺史们纷纷感到头疼不已。
只诛首恶？
百姓一致表示：“领头之人已被府军杀死，若是要论罪大可一并判罚。”
大牢里关不下数万人，也不可能将这么多人流放。
至于死罪？
刺史还没有疯到敢杀几万人的程度。
军营内倒是可以羁押这么多人，可是一旦将其羁押，那么便得负责几万人的口粮。
粮从哪里来？
朝廷赈灾粮未至，粮仓里也没有存粮。
府兵不能白死，人自然不可能放。
仔细思考后，渭州刺史只能以涉案证据为由，将百姓抢走的粮食扣押，左右倒手之后，充作朝廷赈灾粮。
商人们也不是傻子，纷纷被这一操作激怒，于是便私下联合在一起，摆明背后的关系向刺史施压。
还粮，或者给钱，又或者为此赔上前程。
“岂有此理！官商勾结，此乃乱国之祸，那些京官们怎么敢的啊！”
府衙内，一身正气的渭州刺史为此破口大骂。
渭州长史亦是失望道：“地方上拼的是政绩，京城里讲的是世故，何为世故？人情往来，关系走动，哪一样不需要黄白物？”
“官商勾结实属常态，至于如何处理乱民则是地方官的职责，与他们何干？”
渭州长史顿了顿，紧跟着一声长叹道：“只要京城不乱，地方上就算捅破天，他们也依旧是该吃吃，该喝喝。”
若是事情办砸了，那便是地方官的责任，若是事情办好了，他们还能从中分一杯羹。
同样都是官，地方官与京官，终究是不一样！
要不怎么那么多人情愿自降一级，乃至一品，也要调入京城为官？
吃亏的事情只有傻愣子才会愿意干。
硬气的渭州刺史当即表示：“要粮不给，要钱没有，官职摆在这里，有什么手段尽管施展。”
同样的场景在各州上演，不同的是并非所有的刺史都如同渭州刺史一般。
精明的武州刺史在镇压乱民之后，立刻召集粮商们前来议事，话里话外就只有一个意思。
“还粮可以，但你们得平价售卖，同意就把粮食还回去，若是不同意就将粮食扣押。”
武州刺史态度十分强硬，且没有商量的余地。
粮商们自然不肯答应，双方经过一个时辰的协商，最终粮商们退了一步，答应以高于常价三成售卖。
商人求财，以和为贵。
只要还有余地，他们也不愿意与一州刺史为敌。
相比于渭州、武州两地，廓州刺史则是另辟蹊径。
先是扣押了粮食，后又为阵亡府兵向粮商们要钱要粮，以作抚恤。
“镇压叛乱乃是府军之责，为此牺牲的府军自有朝廷抚恤，怎么也轮不到草民等人头上。”粮商们想也不想便拒绝。
廓州刺史冷笑道：“若非你们哄抬粮价，百姓怎会买不起粮？此事因你们而起，若是不肯出钱出粮，本官便拿你们治罪。”
“也不怕直白的告诉大人，生意是草民等人的，但并不全归草民等人所有，京城里的贵人可不好得罪，望大人三思而行。”商贾们自有底气。
廓州刺史破罐子破摔，直言道：“为这点事得罪贵人，顶多是不能升职，可若安抚不了灾民，你们觉得本官能好？本官若是不好，岂能让你们好？”
“废话少说，本官只提三个要求：其一，给每位阵亡府兵三十贯，其二，每家商铺拿出一万石粮食，其三，平价售粮。”
廓州刺史狮子大开口。
“不可能，一个都不答应。”商贾们齐声拒绝。
廓州刺史也不含糊，直接命人将商贾们打了二十大板，并且放出狠话道：“本官打到你们答应为止，不死不休！”
板子落在身上才知道疼。
商贾怕被打死，更怕被打个半死。
于是，在几番讨价还价后，商贾们最终答应给牺牲的府兵们每人五十贯，另外每家商铺赠送府衙一千石粮食，并且同意平价售粮。
“本官替百姓多谢几位高义！”廓州刺史满面笑容。
他当然知道这些商贾事后必定不会善罢甘休，但他完全不在乎。
了不起被使绊子，被贬职。
相比丢官罢职而言，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廓州刺史坚信，买得起粮食之后，灾民便不会再生乱。
只可惜，他并不知道外面的粮根本运不进来，粮商们即便守信也无粮可卖。
……
有关赈灾粮被劫一事很快传回朝廷，圣上因此震怒，于是便下旨命沿路府兵前去扫除匪患。
与此同时，白莲教造反夺城之事也传回京城，圣上因此砸了笔洗，扔了奏折，大骂淮南道官员无能。
沈廷知看着举止反常的圣上，不禁眉头紧皱。
自圣上登基以来，还是第一次如此失态。
不过转念又想了想，先是淮南道溃堤、而后陇右道溃堤，紧跟着传出圣上生母失德的流言，再到赈灾粮被劫，白莲教余孽造反。
一桩桩，一件件，放在谁身上都会像圣上这般失态。
在百官眼中，这也是情理当中之事，根本想不到其中也有药物的原因。
发泄过后，圣上看向一众朝臣，沉声喝问道：“白莲反贼聚五十万众，仅仅用了不到一日就攻下了寿州，是反贼勇猛，还是地方官员无用？”
百官不禁腹诽：人家都已经攻下寿州了，你还在这里问责，怎么想的啊？
三省主官相互对视一眼，沈廷知微微摇头，随即出言道：“启奏圣上，当务之急是派兵前去镇压叛乱。”
他们也没想到最终会是这样的结果，更加想不到这一切都是出自江景辰的手笔。
圣上此前就已下了圣旨，所有人都认为此刻江景辰该是在被押送回京的路上。
再加上闵家父子暗中截下公文，没有让人把陇右道的消息传回京城，因此无人会将此事与江景辰联系到一起。
此时此刻，朝堂上的文武百官都被白莲教之乱吸引了注意力。
圣上扫视群臣，目光落在武将阵营。
不等询问，武将便齐齐高呼：“微臣愿领兵平乱。”
本朝已经很久没有战事，他们这些武将此刻心中皆是兴奋无比。
在他们看来，不过是五十万乱民而已，能有什么作为？
有武将跨步而出，高声道：“微臣自荐为将，请兵十万，两月内必平叛乱归朝。”